我小心地为薛洋上着药,心里忿闷难平。
薛洋十五岁就已经是称霸夔州的混混了,在此之前,要受的伤一定不止这一点。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阻止他吗?
我做不到。
且不说我现在连自身的状况都还没弄明白,就算我可以在常家平平安安长大,比薛洋还小两岁的我,又怎么可能有能力保护他,供养他呢?常家不可能允许我这个拖油瓶再带上另一个拖油瓶的。
薛洋是极有天赋的,从他可以复制出阴虎符的另一半就可以看出,而这在市井中多年的摸爬打滚,也许就是激发他天赋的重要契机。
弱肉强食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适用的。
就像幼虎一般,成虎会教会它捕食的技巧,大自然也会去磨练它。
薛洋现在就像幼虎一般,我担不起教养他的责任,就只能任他继续在这险恶的世间挣扎沉浮。
最多能做的,就是帮他上上药,买些糖,好叫他在这段时间里不要太过痛苦,让他以后再回想起这段时光时,并不是一片黑暗。
我果然很没用。
“你叫什么名字啊?”
薛洋突然发问,尾音微扬,软软的像甜甜的棉花糖。
“我,我叫常焱——就是三个火字的那个焱。”我有些讶然,顿了顿,道,“你可以叫我,叫我……”
三火?
不行,太粗俗了。
小焱,焱儿?
噫……好肉麻啊。
百般纠结之际,就听薛洋犹如天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阿――焱……我叫你阿焱,好吗?”
他水汪汪的眸子里尽是期待,又藏了一丝怕被拒绝的怯意。
“洋……咳咳,呃,好听!”
好险,差点说漏嘴!
为了掩饰自己的过失,我赶忙发问道: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薛洋面上的笑意一下子消逝得干干净净。
“……薛洋。”
这……八成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吧。
我自然不会蠢到去追问他名字的来历,含义那些细节,只是尽力用笨拙的言语去向他传达我的感觉:
“薛洋,很好听的名字!”
“洋是汪洋的洋吗?很大气的感觉呢!”
薛洋看着我,眼底积攒起星星点点的光,我也恰好说到了最重要的地方:
“我可以叫你……恩――洋洋吗?”
一定要答应啊!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说漏嘴的!那个叫哥哥什么的,实在是太羞耻了。
薛洋愣了一下,微微偏过头,耳尖泛起粉红,好一会儿才声若蚊呐地应了句:
“可以。”
真的是好可爱啊!
我憋着笑,又同他东拉西扯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边微泛起鱼肚白,薛洋才从我带他来的路——那个狗洞,走了。
在我修养的这几天薛洋一直都是丑时来看我,天亮时再走,我也总是那个时候把糖果交给他,并不厌其烦地嘱咐他多漱口。
在我的眼里,现在的薛洋就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没有任何变成“小流氓”的可能。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有一件事还是压在心上让人无法释怀——
薛洋每次来,身上几乎都有新的伤口。
虽然在他的眼中我看不到恨意,可心中依旧会有些惴惴不安。
可空担心只能是自寻烦恼,非但于事无补,还会影响与薛洋相处时的心情。
认识到这点后,我便将心思全都扑在了照顾薛洋身上。
两天后,常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