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德十年冬,这一年初雪下的极大,已经俩天俩夜还未见停,容国皇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远看好像一只冬眠的动物伏在温暖的被窝里一动不动,夜晚亥时,一声凄惨的叫声从皇后寝宫素心宫传出。
“皇后娘娘要生了,快去叫太医和产婆都来,你们几个快速禀报皇上。”
屋里屋外忙进忙出的人脚步匆匆,一刻也不敢停歇,床榻上的女子因疼痛不断扭动着沉重的身子,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紧紧咬着冰唇,豆大的汗水不住的在外冒。
“娘娘,产婆和太医马上就来,奴婢也让人去找皇上了。”
一双手仿佛救命稻草,被她紧紧抓着不放,“紫……紫芯,记住……如果不顺利,告诉……皇上留……留下孩子……”
“不会的,娘娘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不要多想,不会有事的。”
陪嫁过来的婢女紫芯,跟随了十多年,此刻竟比床榻之人还要紧张,她虽比皇后大俩岁,也比较会照顾人,二人的相处模式胜似姐妹,感情超过亲情,堪比男女之情。
那种不被世俗所允许的感情,是她坚决的态度以及严厉的说辞,才没有打破这种感情,可彼此心里明白,要掩盖住这种情感需要下多大的决心以及承受多重的煎熬?殊不知她的心比她还要疼上千百倍。
天寒地冻,他不顾自己的身子,一袭单薄的龙袍便匆忙跑来,担心皇后,早已忘却寒冷,宫人紧紧追上递给他披风,他这才感觉到有点冷。
“皇后娘娘你用力,就差一点就生出来了。”
“啊~好痛……”
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无不凌迟着他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快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动静,皑皑白雪中,只有他脚下的一块地方是瓷实的。
“皇上,皇后难产怎么办?”
门打开,他欣喜上前,却等来了这么一句话,抹去笑容,脸色突变,“如果皇后有事,你们都得死。”
稳婆惊觉下跪,头重重的磕在冷冰冰的青石板上,“是是是,老奴定不会让皇后娘娘有事。”
等待是煎熬的,一拳一拳砸在红木柱上,直到失去所有力气,他才背靠着柱子滑落在地上,呆滞着一动不动,他恨自己此时不能做什么来缓解她的疼痛,霜寒入骨,他融了身下的雪,身子清冷如同置身冰窖。宫人跪了一片,谁都不敢上前搀扶起来。
直到传出一声清脆的哭声,他才踉跄起身,夺门而入,“苒儿,苒儿,我们有孩子了。”
累到早已说不出话来,努力扯出一丝笑容。
“苒儿,辛苦你了,以后,朕绝不再让你受这种痛苦了。”
“恭喜皇上,皇后诞下了皇子。”
心心念念的只有她,是男是女他早已不在乎,紧紧搂着她,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皇上……不好了。”
“什么事,没看到皇后在休息吗?”
“皇皇……皇子浑身发紫,好像中毒了一样。”
“让太医看看,不要打扰皇后休息。”
婢女起身要退出时,正好曲苒从睡梦中惊醒,“什么,你刚刚说什么?皇子怎么了?”
“苒儿,你现在好好休息,一切有太医他们。”
“不行,我去看看。”
不顾他的阻拦强行下地,他不忍但也拗不过她,“苒儿,朕陪你去。”
小小的身子透着紫红色,没有一处是正常皮肤的颜色,奶娘抱着不停安抚,小皇子凄厉的哭声让刚进门的曲苒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踉跄倒地,她未等婢女上来搀扶,竟艰难的匍匐前进。
院落中积雪处跪满了太医,冷风入骨,大多年过半百的太医身体本就不如壮年人,在这寒冷的冬夜他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上脸色正威,双目冷冷扫过众人,“谁能告诉朕到底怎么回事,刚出生的小孩儿怎么会中毒呢?”
“回皇上,小皇子极有可能在母体就……已经中毒了。”
身子恍惚了一下,久久都不能说话,满天的雪花落于身上,仿佛一个冰冻住的雪人。
双眸哀怨,双唇打颤,硬是从牙关挤出了一句话,“如果治不好小皇子,谁都别想活。”
那夜满天繁星,帝后一同守在小皇子身侧一夜未眠,太医们和下人忙进忙出,终于在天亮之前,小小的身体恢复正常,也不再啼哭。
逐渐长大的皇子,每月被寒冢蛊毒折磨的痛苦不堪,皇上皇后没有一点松懈,几年当中,他们不断命人去到各国各地找有能力的医者,甚至连巫师都不放过,可是多次尝试依旧不见好转。
世人都说幽冥山鬼谷医仙醉孤鹤医术高超,可以去到幽冥处把人夺回到人间。确有此人,还是个传说谁也说不准。
那日天降暴雨,冲刷了地上的万物,皇后曲苒带着婢女紫芯踏着泥泞来到了幽冥山脚下,山岩陡峭,路面湿滑,她们二人扔下马车,互相扶持努力攀爬了上去。
山顶云雾弥漫,仿佛伸手就能触及到天,一间篱笆环绕简易的茅草屋立足天地间的最高山顶处。
皇后曲苒欣喜之下跑到院落重重的跪在屋门口,凄厉的喊道,“医仙,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片刻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往屋里瞧去,却只见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她不甘心继续喊道,“医仙,求你了。”
里面的人好似知道她们的来历,“谁人都可以救,唯独不救容国人。”
忽然一阵风吹出,将木门紧闭上。
曲苒不甘心,膝行来到门口,用力拍打着木门,“医仙,求你救救他,我愿意以命相换。”
紫芯快速跑到她身边跪在她面前不停安慰着她,“娘娘我们回去吧,什么破医仙,看来他也是个骗子。”
紫芯说完这句话,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银发白胡迟暮之人,他捋了捋胡子说道,“救也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仿佛看到了希望,曲苒拼命点头,“我答应,我都答应,什么都答应。”
“你要给我送来一个娃娃来,让他陪着我这个老东西,这个孩子......必须是容国的皇子,我救,因为你是古兰族的后人,但你的孩子不是,他容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