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白云豹刚刚说出一个字,竟然立马掩面哭泣起来。
这是田奉全没有想到的,本来一个好好的大男人怎么突然间就在众人面前不顾羞耻地痛哭起来,虽然用手挡着自己的脸,但也很容易看出他的悲痛。
“没事,你慢慢说!”田奉全抚着白云豹的后背,顿时觉得他可能遇到的事情不小。
山匪头子的这个举动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女人停下了驱赶蚊虫的动作,兄弟们也安静了下来,纷纷往这边看来。
“老大,我是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白云豹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握住了田奉全的手。
“没事,说吧,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帮你想办法!”
“对!”
“老大说得对!”
“对对,就听老大的!”
手下的兄弟们很义气,听见田奉全对白云豹的宽慰,纷纷也喊出了声。
不过田奉全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白云豹自己的兄弟怎么没有一丝难过的表情,虽然没有刚才的有说有笑了,但有几个家伙像没心没肺一样开始啃起了手中的牛骨头。
是已经听麻木了么?还是这几个兄弟遇到的事情比白云豹还难上十倍、百倍。
田奉全不禁有些纳闷,但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宽解白云豹,其他人往后再说吧。
“老大,你是不知道啊!我家,我家人!”白云豹说到这里又开始哽咽起来。
田奉全想劝,却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于是将白云豹揽在怀中,顺势拍了拍他的后背。
“老大,我们南方人懂事都早。毕竟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记得我是七岁就跟着叔叔们来到北方跑穴。人家有什么脏活、累活我们都不挑,别看我那时候还小,但我能顶一个大人用。所以常常挣一半的钱,干大人一样的活。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什么怨言,当时想得挺好,只要是能给家里人多挣一文,那我活着就有精气神,那我干活就有的是力气!”
田奉全点了点头,看来也是懂了白云豹的不易。
“后来十五岁,我被一个百户看上,直接就跟他充了军。那时候更美了,挣得有多,有没有那么脏累,还是不是能给家里寄钱了,因为军营里有专门的人管这些事。我时常能收到家里的回信,每当操练结束的时候,我就躲在军营的角落里偷偷地看,一个人看!看信中家里人对我的思念,看信中家人对我的那些洋溢在信纸之外的感情。”
白云豹搓了一下鼻子,清了清嗓子。
“但,但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啊!我带着兄弟们回到南方之后,竟然,竟然……”话又没说完,白云豹再一次扎进了田奉全的怀里,活像一个小姑娘一样,让田奉全都不禁面红耳赤。
“没事,节哀顺变。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必如此。家里人难道一个都不在了么?”田奉全不太会宽慰别人,因此说的话也不是特别好听。
“不是!”白云豹突然停止了哭泣,看向田奉全。
“什么不是?”
“他们没死!”
“那你哭什么?”
“他们搬家了,竟然,竟然没告诉我!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