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恨意
七月初九
睁开眼，阳光早已洒满了屋内，目光无意扫到了地板上沾有血迹的匕首，我猛地一惊，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捡起，昨晚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努力恢复镇静，想了好一会，一个点子渐渐成形，我把匕首收起来，又从床柜下面翻出一个箱子，简单清理了下灰尘，便朝门口迈去。
正要出去，门被锁住了，我不耐烦地说了句“谁这么大胆子，敢锁将军的门？”
只听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说“呼延大人吩咐不让您出去。”
“那让你们呼延大人来见我！”
那人嘲笑道“大人在忙正事，哪有时间见你啊。”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还没来得急生气，就听见门外一顿拳打脚踢声，不一会儿哀嚎声渐行渐远。
“缨毓，你想通了吗？”呼延胥打开门。
我试探道“凉州城全被你拿下了？”
“没有，我只是把大部分人说服了，现在凉州有几个内应。不过，凉州已成我的囊中之物，明天匈奴大军就会进城。”
好啊，真好，我早就输了，从我喜欢上他那一刻就输地彻彻底底，我终究辜负了百姓，辜负了所有信任我的人。
呼延胥注意到我的不悦，补充道“你若怕人背后议论，我会给你新的身份，不会有任何凉州百姓怪你。”
我拉过他的手，让他打开这个箱子。
呼延胥不解，打开后，里面是一套嫁衣。
我笑着说“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嫁妆，新妇和新郎的嫁衣都有。你娶我，我就献城。”
呼延胥谨慎了起来“你想通了？不会有什么条件吧 。”
见他上钩，我说“我希望你明天穿着婚服在城门口迎我。”
“真的？就这么简单。这不太像你”呼延胥半信半疑。
“我还有一个要求，你一定不能伤害城中的百姓和将士。至于百姓和士兵的态度，我不在乎。”
“好，一言为定。”
七月初十
翻箱倒柜，只找到一支金钗和两支步摇，穿好嫁衣，接过长枪，骑上马，到了城门口。
今天的阳光和十年前的一样明媚。
呼延胥看见我的时候以为我在胡闹，示意我把长枪扔掉。
我全然不理，一把把枪投给了他。
“李延，李叔和刘伯打赌，说我的回马枪会输给你，我不信，今天我们能比比吗，也算圆了我的心愿。”
“缨毓，你在干什么？”
“我很清楚我自己做的事。只要你今天赢了我，我就乖乖献城！”
“缨毓，你……”他迟疑了一会儿，“好，我答应你。”
两杆长枪对抗，他只使了三分力，我却全力尽出，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呼延胥，你要是想进城，就使全力！”
话音刚落，呼延胥的长枪犹如长驱的毒蛇向我猛冲而来，我举起长枪朝毒蛇扎去，枪枪撞击在刀刃上，即使是近攻，长枪在呼延胥的手里收放自如，在马上的他丝毫不落下风，我们的每一招对方都知道。
“呼延胥，你来凉州是为了偷学回马枪！所以十年你都未曾回过匈奴！只是你未曾想到，回马枪已然没用！”
“是。”
“你早就学会，为何偏偏等到这个时候？”
“我想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凉州。”
“哈哈哈哈，这个算盘好。”
我收起枪来，“我们各自用回马枪，看谁先落马。”
呼延胥怒瞪我“李缨毓，不要胡闹了。”
“你跟本就不爱我。”
我一把拔掉头上的首饰，乌黑的青丝散落。
“呼延胥，今天你不杀我，别想进凉州！”
呼延胥成功被激怒，他调转马头。
我看准时机朝他的后背刺去，只是快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他一转头，手中的枪反向刺向我，枪影被阳光反射，我没有看清他的招式，枪头已刺进我的胸膛。
伤痛在意料之外，我本以为会比撕心裂肺要痛，看来我以为错了，并没有。
感情上的伤痛要比身体上的痛过万般
我找不到平衡，身体倒了下去，有只手接住了我。
我想说话，却说不出一句话，有什么东西堵着我的嗓子，很难受，我奋力咳出，只是鲜血，之后源源不断如泉水般从我口中流出，“我……恨……你……”
“缨毓，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倏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枪头，毒药！他使得枪正是我那杆。
我用尽所有力气，握住他的手，还想记住他的模样，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结束了，没想到我至死也没能离开凉州，但我终于对得起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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