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张启山今夜会醒来,沐灵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便让厨房一直温着粥,药也在后厨煎着。
天空的月亮渐渐由弯变圆,沐灵安静坐在床边守着张启山,手也紧紧握住他的手掌。
夜色浓重,睡意慢慢袭来。
窸窣的动静响起,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张启山一路上的意识不太清明,迷迷糊糊感觉沐灵一直陪在他身边。手上温热的触感做不了假,更何况,沐灵的味道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便昏迷仍旧无比安心。
他朝前看过去,沐灵的手仍握着他的右手,半张脸趴在他的床头,恰好正对着他,闭着眼睛陷入睡梦。
张启山没有抽出右手,床头柜上摆着水杯,他抬高身体伸出左手准备拿过来。
“唔~”
沐灵本就睡得不踏实,即便张启山有心小声,起身的动静还是唤醒她,抬头间两人撞了个对视,张启山停下动作。
“哥哥。”沐灵扑进张启山的怀里,又是高兴又是委屈,声音激动,“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张启山知道她的害怕,轻轻拍打后背给予安慰。“抱歉,让你担心了。”
张启山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一回,权当病患的福利,不再以往的守礼克制,他第一次抱住了沐灵,胳膊将她环住,小姑娘整个人都缩在他的保护圈里。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沐沐,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也谢谢你,在乎我。
半边肩膀的衬衫渐渐湿润,张启山抬起怀里人的脸蛋,仔细望去,这哪里还是往日开朗的张大小姐,明明就是一个小哭包。
可她,是在为他流泪。
张启山的心蓦然柔软,学着记忆里父亲哄母亲的模样,他伸出手覆上娇嫩的脸蛋,温柔擦拭她眼角的泪珠,耐心宽慰,“乖,不哭了。”
“嗯。”沐灵也乖巧回应,哽咽着止住哭意。
“让我再抱一会,好不好?”
张启山又将沐灵拥入怀里,她的脑袋乖巧抵着自己的胸膛,不知道她是否能听见自己那快喷涌而出的爱意,心脏为她跳动。
望向窗边倾泻的月色,张启山整张脸藏在隐隐绰绰的黑暗中,黑眸里蕴势令看不清神色。 这一刻,月色与她,都是自己的。
她看不见自己的欣喜,也不会有第二人看得见。
此刻,张启山像个偷盗明珠的窃贼,他满怀庆幸地想,就让时光停留在此刻多好。他知道明珠有多珍贵,外面多的是卑劣的如他一样的觊觎者。
可那又怎么样,他不在乎,与她最亲近的人,现在是自己。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命运共享的亲密,张家血脉下的冠姓,那是羁绊。曾经,血脉对他这个与外族人生下的混血来说,带给过他屈辱,也给予他颠沛流离的青年时光。
直到遇到她的那一刻,冥冥之中的命轮开始运转,打开心间的锁,张启山知道,他栽了。
他从未逃离成功张家的牢笼,以前是不得不吗,如今,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