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贞儿思绪万千,母亲的大胆言词让她瞠目,平日里,母亲虽说不上对父亲温柔体贴,可也算是低眉顺眼的,哪像今日这般言辞不拘?似乎母亲也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一面。
如今自己该如何?真如母亲所说,对那荣秉承加倍温柔侍奉,或是向那花楼女子学习一二?哎!如今都作贱自己到这步田地了?可究竟这是作贱,还是不顾矜持赢得情郎心呢?
小今见她仍满腹心事、愁眉不展,说道:“小姐,身子初愈,且莫再心思太重,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吧!”
只听贞儿莫名念道:“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感郎不羞赧,回身就郎抱。”小今笑着说:“小姐,又念诗了。”
贞儿问小今:“女子先示爱,轻贱吗?或自动投怀,这难道不羞?”
小今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听小姐说过,那卓文君不就是自动投怀的吗?还连夜与那司马相如私奔呢!后人皆说那卓文君是女子楷模,有谁说她贱了?”
贞儿笑了,没想到这小今倒是明白人。可小今又说:“可是,小姐,那司马相如好歹还给卓文君弹了首《凤求凰》呢,姑爷却什么都没有做呀!你又如何投怀送抱?”
贞儿终于噗嗤笑了,正要笑骂,可一想这话分明是话糙理不糙呀。不禁想起那曹植的《怨诗行》:“君作高山柏,妾为浊水泥。……愿作东北风,吹我入君怀,君怀常不开,贱妾当何依?”思及她与荣秉承,若他不对她敞开怀抱,她又何所依?
到荣府时,天色渐晚,主仆二人刚下马车,却见几日不见的荣秉承也回来了,不光是荣秉承,还有荣捷也跟着出现了,这兄妹二人身后还有一个男子跟随。一行人见到贞儿停下脚步,荣秉承对着贞儿抱歉的笑了笑说:“今日失礼了,让你一个人归宁。”说罢施了一礼,算是赔礼。荣捷却下巴轻扬,有意无意的轻声道:“哼,自找的。”这话分明就想让贞儿听见。荣秉承忙拉着他妹妹匆匆走开,那个男子也随着走开,离去前还回过头别有深意的看了看贞儿,贞儿有种错觉,那眼神和荣捷的一样,对她满是敌意。
只是那男子容貌甚是俊秀,齿白唇红,似乎还眼带桃花般迷惑人心,这样的容貌让人过目不忘,贞儿自问从没见过他,又何故招来他如此敌意?还有那荣捷,到底怎么回事?
若不是她是荣秉承妹妹,她简直就认为,荣秉承是为了她才冷落自己的,她荣捷才是荣秉承的心上人。到底怎么回事?莫非他们真是……她不敢再想了,懊恼自己这一天是怎么了,尽是天马行空乱想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