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绥出院那日,是李纪生亲自去接的他。他一下楼,便看见李纪生站在一辆车前,低头看着手表的模样。
他就远远的望着,心里总觉得李纪生这个人太好了,要是让他单拎出来李纪生的一条缺点,他都答不上来,原因就是李纪生哪哪都好,好到让他都差点陷了进去。
李纪生抬头便看见言绥单薄的身影,他朝着言绥温柔的笑了笑,抬手示意言绥过来。
言绥乖乖的走了过去,李纪生贴心的为他开了车门:“我送你回家。”
言绥道了声谢就上了车,他的脸色稍微好了点,至少有了点色泽,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衫,显得整个人都瘦瘦的。
李纪生关切的问他:“身体会不舒服吗?”
言绥只觉得有点头晕,但毕竟是刚从医院出来,有点不适应也正常,便没觉得有多大事,就摇了摇头。
李纪生将车子开动,刚准备踩下油门,就听见言绥平淡的声音:“能不能……带我去言尚的墓地?”
李纪生先是一愣,而后莞尔一笑:“当然可以,那就买一束花送给他吧。”
李纪生带言绥去了自己常去的花店,花店的老板与李纪生已是熟识,一看到是李纪生来了,便将白玫瑰包装好,递给他时问了句:“今日要送给哪位美人?”
李纪生笑着接过玫瑰花,回道:“送给睡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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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绥捧着一束白玫瑰,走到言尚的墓碑前,墓碑上刻着言尚的名字。他蹲下身来,将白玫瑰放好,抬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
刚刚落了一场春雨,墓碑上的灰尘被雨水冲洗带走,像是特意收拾好,就等言绥过来。
言绥将额头抵在墓碑上,右手抓着胸前的布料,左手附在墓碑上,闭上双眼,像是在感受言尚的气息,周围起了雾,也氤氲了他的双眼。
他强忍着泪水,酝酿了许久才声音颤抖的轻吟着:“哥……对不起……”
其实他很想骂言尚,但一来到墓碑前,他就跟吃了哑巴药一样,说不出一句谩骂的话,他舍不得。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言尚,在言尚入葬那天,他就没能亲自送他入葬。
李纪生将自己的外套披在言绥身上,他拍了拍言绥的肩,温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对不起言绥,他也害怕言绥以后知道了言尚的死因,会开始恨自己,疏远自己。
他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
一个电话将李纪生的思绪打乱,李纪生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让他很不想接,因为他打电话过来,一定是有重要的电话。
他走到稍微里言绥远一点的空地上,快速摁下接听键,那边便来了声音:“少爷,后天是老爷的生日。”
历经沧桑的声音独特又熟悉,李纪生一听就知道,是他父亲的贴身助理,李纪生从小就认识他,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喊他“叶叔”而已。
他笑了笑,回道:“后天我一定到。”
叶叔嘱咐道:“小少爷,后天回家,千万别和大少爷起冲突,大少爷性子刚,小少爷要多让让他。”
李纪生敛眸看着脚边的小石子,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复。身边人都爱跟他讲,要他让这李万青,他不喜欢听,也不喜欢处处都让着李万青,明明自己也是李家的儿子。
但他知道叶叔是为了他好。
叶叔和李纪生寒暄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李纪生知道,叶叔也怕父亲。
绵长的嘟嘟声传入李纪生耳中,李纪生关了手机,叹了一口气。后天回老宅,必定是一场恶战,而且,像李万青那样的性子,必是话中带刺。
他最不想和李万青碰面。
现在的他已经想象到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形了。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一边想事一边往言绥那边去。言绥转头看着李纪生过来,他起身,等李纪生走到自己面前时将身上的外套还给李纪生。
李纪生问他:“不冷吗?”
言绥淡淡的笑了笑,将外套塞在李纪生的怀里,说:“快到夏天了,不冷。”
李纪生接过外套时,外套还温热着,带着淡淡的草木味,他将外套放到自己胳膊上,拍了拍言绥的肩膀示意他打起精神。
“李先生。”
言绥唤了一声,李纪生闻声应道:“嗯?”
就像在医院一样,言绥再一次对李纪生说了声:“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