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色的天没有一颗星子,连幽幽月色都被敛去了光,凌晨两点多的宁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路旁暖色的路灯点亮了旅人归家的信号。
李纪生吃了几颗薄荷糖提提神,安眠药的药效好像还在,他现在头晕得很,可他不能睡,言绥还在副驾驶座上坐着,他要带着言绥去医院。
他担心言绥那个畜生父亲会给言绥乱灌些恶心的东西,言绥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不敢冒险,现在最主要的办法就是送言绥去医院检查。
手指一点一点敲打着方向盘,车灯照亮了前方昏暗的路,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定好,他又开始回忆起以前和李万青大半夜跑出来就是为了见言尚一面的蠢事,但至少在李万青眼里,这是件很浪漫的事。
在等红灯的间隙中,他转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言绥熟睡时的侧脸,那张略显稚嫩青涩的脸让李纪生又想起他那个荒唐的青春,显然他觉得这种回忆像是自虐式的回忆。
回忆中有言尚,有李万青,还有怀着青春心事的自己。
想了想,还是觉得矫情的。
绿灯在悄无声息中亮起,李纪生抬头看了眼绿灯,踩着油门冲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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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纪生守了言绥差不多一夜,言绥没醒,他便在沙发上简短的睡了一觉,醒来便看见穿着一身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言绥正呆呆的望着窗外开得正茂盛的梧桐树。
李纪生起身走到言绥身边,言绥听见声响回过神,转头看向李纪生,礼貌的道了声谢。
“醒来多久了?”李纪生问他。
言绥想了想,回答:“应该有两个小时左右了吧。”
李纪生把椅子搬到病床旁坐下,他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水果,问了句:“今天有谁来见过你了吗?”
言绥看了眼那个花篮,回答:“他说昨天晚上和我见过一面,但我不记得了……”说完他垂下眼眸。
被迷晕后,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就浑然不知了,刚醒的时候,头还是很晕,药水悄无声息的向下滴落,顺着细长的管道,通过钟头进到言绥的身体里,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医院。
李纪生一听就知道是谁了,林逾静的耳朵还真灵,一下子就查到了言绥住的医院。
他不禁感叹安眠药的药效太过厉害,连林逾静来了都没醒。
护士走进来熟练的将药水换下,又重新换了一瓶上去,拿起手里的表写了几个字,她抬眸看了眼言绥,问他:“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言绥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的脸色苍白,纯白色的被单衬得他更白了,睫毛下那双干净的眼眸暗了不少。
护士略显担忧的看着他,而后又在表上写了几个字后就走了。
炽热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懒懒的落在阴暗的病房里。言绥突然问了句:“可以告诉我言尚是怎么死的吗?”
李纪生闻言一愣,而后才道:“都过去了。”
他不想让言绥痛苦。
言绥很识趣没有再问下去。软风撞进病房,吹乱了言绥的头发。他抬眸看向李纪生,对他说:“嗯,都过去了。”
他希望李纪生能够从言尚死去的阴影中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