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满园（6）

除夕夜宴由贤妃娘娘完美地包办了。贤妃娘娘做得实在太完美了、太周到了，她连谁谁谁不喜欢哪道菜下次不要给她上了，谁和谁好像关系不太好下次不要把她们安排坐在一起了。力求让每个人都感到很舒服。

皇后娘娘与皇上坐在最上首。皇后娘娘穿的不怎么华丽，但是胜在大气端庄，倒也是一朵国色倾城的牡丹。但也有一丝娇媚慵懒，似乎毫不在意。

呃……其实高秋阳一直在偷偷打量纯妃。

这个剑南的老邻居，也是高家的世交。这是高秋阳第一次见到纯妃，平常的晨昏定省时她几乎不在场。

没办法，纯妃常年深居浅出，一个月请假五次一次请六天。和明宫的宫门几乎就没敞开过。

这也就营造出了纯妃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她着一袭红梅白雪织锦镶毛斗篷，脖子边一圈厚厚的白色狐毛围脖更见暖意，更衬托出纯妃飘飘欲仙。

不过仙女脾气一般好像都不太好，明明大过年的，她冷眉冷脸，美目低垂。三皇子明明正值男孩子最活泼的一个时期，却跟她娘一样拘着脸一动不动，自动散发出浓浓的寒意。

相比之下，陈贵妃就非常的聒噪。在皇上皇后来之前就一直指桑骂槐。

这些天，除了陈贵妃，就是郑淑仪和她高秋阳承宠最多，而她位分高，自然暴露在了陈贵妃炮口之下。

陈彩容（双眉竖起，凤眼怒瞪）本宫当后宫就只有你明贵嫔了呢。不知道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汤！

她越骂越生气，最后直接拍桌子骂人不要脸！贤妃可看不下去了。

林贤妃（眼底一片冷意）贵妃娘娘进宫时日也不短了，怎么在除夕家宴这种场合上还如此不懂规矩。惹了皇上皇后娘娘的兴致可怎么办？

陈贵妃与林贤妃的“骂战”，经常是陈贵妃咄咄逼人，而贤妃娘娘却不紧不慢，经常把陈贵妃气的够呛，最后“你你你”半天说不出任何话。

高秋阳喝了点酒，脸有点微微红了。为了结束这场烦人的挑衅，她只得再次出言。

高秋阳（微微低头）妾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陈贵妃得了台阶下，可没过多久皇上皇后来了，她又开始摆弄了。

陈彩容（略有醉意，笑容妩媚）妾敬皇上一杯，谢皇上垂爱。妾永远与皇上一心一意一佳人。

面对这种明晃晃的挑事儿，皇上微笑着端起酒杯回敬，眼底深不可测。皇后娘娘挂着标准微笑，只是微微一愣。淑妃娘娘掩护偷偷睡觉的三公主，也许压根没注意这些。温昭仪偷偷开小差，在下面埋头绣东西。

这可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眼见皇上没有什么反应，陈贵妃又忍不住开始作妖了。

寒冬腊月，正是大雪纷飞。陈贵妃却只换了身蚕丝薄纱暗纹流仙裙，隐隐透出里面白皙似雪的肌肤。

她的脚腕上缠着两圈金铃铛，随着舞步叮当作响。舞步轻盈，婀娜多姿，妖娆妩媚。她的呼吸，她的眼神，仿佛都像一根绳索，紧紧缠绕着皇上的心。高秋阳也觉得，不管皇上是因为陈家的缘故封的贵妃，光这一舞可真真倾国倾城。

若不是平时她嚣张恣睢，光是一面之缘，常常让人一见倾心。果然，皇上拥着陈贵妃，双双离开了宴会。

看着宴会上皇后娘娘孤单的身影，高秋阳真的从内心为皇后娘娘抱不平。

高秋阳（酒意上头，碰了碰一旁的温昭仪）皇上可真是不管不顾，不说不顾皇后娘娘的感受，贤妃娘娘为办这宴会也是费尽心思。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温媛媛（不屑一笑）老坏胚子，什么玩意儿，老渣了，呸！

主心骨都不在，大家也没什么想再待下去的想法了。由纯妃带头告辞，一时间大家都纷纷起身回宫。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带着温昭仪也打算回未央宫。贤妃娘娘坐在位子上，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在众人告辞的身影里，她显得格外孤单。

不是高秋阳圣母心，贤妃娘娘为办得这宫宴费心费力，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在筹划，现在因为皇上的提前走人，一切似乎都白做了。

高秋阳起身，她也有些醉了，不过还是比较清醒的，只不过借着酒劲，更大胆了些。

高秋阳妾请贤妃娘娘安。妾祝贤妃娘娘除夕喜乐。

林贤妃（回过神）啊……多谢明贵嫔，同乐。

突然发现，林贤妃喝了酒有点结巴的样子好可爱。

高秋阳（从寻春那里拿过同款布老虎，笑着）这是妾家乡特色，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只不过进宫后到这家宴上才得以见到娘娘，也是妾的一点心意。

林贤妃（接过布老虎，打量着，笑得更开心）贵嫔美意，妾先谢过了。（顿了顿）我很喜欢。

瞧着贤妃开心点了，高秋阳便行礼离开。毕竟，今晚她的目的，在未央宫。

贤妃笑着看这明贵嫔离开的背影，笑容慢慢垮掉，默默叹了口气。

她怎么会不知道明贵嫔是明贵嫔，怎么会是皇后娘娘呢？

高秋阳踏进未央宫，脱掉了载着一身寒气的斗篷，将面纱也摘了下来。

三位娘娘围坐在火炉旁，有说有笑。

见明贵嫔来了，又有宫女立马为她添了一把椅子。随后迅速默默退了出去，殿中没有人伺候。

见她来了，皇后娘娘似乎欲言又止，淑妃娘娘突然来了一句。

淑妃秋阳，你知道吗，你一点也不像皇后娘娘。

高秋阳一愣。

沈云瑶（又打量了她一遍）面容倒是有五六成相像。但这气质，还真的不像……你像一块石头。

温媛媛（嗤笑道）也就皇帝老儿那种人才走眼如此严重。真该去看看太医治治眼病。

时辰到了，一声巨响，漆黑的天空绽开了朵朵绚烂的烟火，甚是夺目。

高秋阳一手撑着头靠着雕花木桌，眼眶红红的，也许是喝多了酒还没醒。

高秋阳这烟火……真真好看呀，可一点都不热闹……

高秋阳头晕晕的，也许是真的喝多了，再经过来未央宫上的寒风一吹有点受寒。她意识有点模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高秋阳（迷迷糊糊）今天……今天我……我就是来向皇后娘娘陈情的！

另外三人都被她这样子吓住了。皇后娘娘看她摇摇晃晃的样子，连忙想起身扶下她。

淑妃快一步将醉了的明贵嫔扶住，和温昭仪一起将她默默扶到床上躺着。

高秋阳可不管这么多了，嘴里嘀嘀咕咕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