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仲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夜晚。惨烈而血腥。
当天齐父的交易被打断了。对方卷钱跑了。他也因此暴露了行踪。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捕。于是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告诉了齐仲。
“爸,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齐父听着儿子的痛斥。每一处的发言都痛击他的内心深处。即使自己的孩子说的无比正确。但如今。他却只想着逃避。他点烟抽了一口。靠在墙边把瓶中的酒饮尽。
他无法面对孩子无比愤怒的控诉。此刻他的皮肤如同枯木一般。没有丝毫光泽。皱纹已经爬满了他的脸。目光也是憔悴无比。此时此刻。他坐在桌子上。明明四十出头却犹如一位老人。他用双手捂住脸。无助的听着儿子的斥责。
“你不配做我的父亲。!!!你不配。!!!!”
齐父终于是无法忍受。他杂碎了酒瓶。拿着破碎的玻璃片狠狠在胳膊上划着。一道道伤疤浮现。血液缓缓流下淌到地上。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给不了你健康而无忧的生活……”
良久。齐父说完了所有的心里话。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那扇门就被狠狠撞开。
眸中泪水绷不住了。恍然前眼前已然模糊了。齐仲已经无法感受了。他只记得进来了几个穿着装备的警察把父亲带走了。他只记得父亲被带走的时候冲着他笑。有一个长发的女警察走到他身边轻声安慰他。齐仲清醒时。才敢闭上眼睛张口喘着粗气。
此刻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几近透明。长睫垂在脸上。两瓣蠢毫无血色。他无法思考。最后他以受害人的身份被妥善安置。而他的父亲入狱不到一个月便被狱霸徒手打死。
他一直觉得父亲自作自受。虽然他对此深感悲痛。直到他遇见了一个叫做霜的人。
那人给了他一段视频。他的父亲卑微的跪坐在地上。他面前的少年叼着烟冷眼看着他。至此他才知道。他的父亲欠了钱。走投无路才入伙贩毒。他的父亲是被逼死的。
而逼死他父亲的人。叫做庆夏。
他加入了霜的组织。并在霜的帮助下进到了庆夏的团伙里。
他见到庆夏的那天。浑身充斥着别样的情感。气愤。憎恨。无奈。痛苦。各种情绪交杂着在他体内碰撞。他努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冲动。但在庆夏叼着烟轻拍他的后背夸奖他的时候。他感到了无比的悲哀。
就这样他每天陪着庆夏办事儿。取货。交易。甚至是像庆夏当年逼迫齐父一样讨债。最终他变成了自己格外讨厌的人。
直到有一天。他陪庆夏取了货。两人站在码头吹着风。庆夏突然将胳膊搭在齐仲的肩上。然后目视着远方的航船轻声说。
“因为贩毒。我做过很多错事。我骗过人。卷过钱。卖过我兄弟。甚至逼死过人。”他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转头看向齐仲。“他也姓齐。我很后悔那样逼他。但是我也别无选择……”
齐仲静静地听着他说话。此刻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遥望咫尺的彼岸。三两只离群的海燕时不时落在码头的木桩上。四处是一望无际的银白。就像少年的心被蒙上了水雾。自此变成了灰色。
—我无法反驳他说过的话。但是我始终不能原谅他。从那天起我和他的矛盾就像夏日的凌汛一般。热烈而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