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台贝达朗又到北方,打了很多野牛回来。他没有听妈妈以前的嘱咐,就在草滩上摆起酒席,去请叔叔们来赴宴。叔叔们都说:“这个讨饭吃的小鬼,请我们干什么?我们要带五百随从去,看看他搞啥把戏。不过,他一定要问些什么难题,哪个回答他呢?”
“我来回答。”超同达说。
于是,叔叔们就带着五百随从前往。在宴席上,穷孩子台贝达朗殷勤接待,酒呵、肉呵,大家尽量地喝,尽量地吃。不一会儿,都已醉得前仰后合了。这时,台贝达朗从座中站起来,合掌礼拜,然后对大家说道:“各位叔叔在上,侄儿有几句话要说:我爸爸僧唐惹杰,现在年纪大了,没有一点权力。我是他的孩子,叔叔们也都知道。我有继承我爸爸家产的权利,叔叔们应该把我爸爸的家产分给我一份。我妈妈也老了,让她讨口要饭,叔叔们的脸上也不光彩。不说别的,你们的官长和随从,每人若能送给我一匹马,就有五百匹;送给我一头牛,就有五百头;送给我一只羊,就有五百只。这样一来,我这贫孩子和妈妈,就用不着讨口要饭了。你们给我一份财产吧!”
超同达站起来回答道:“你是我的侄儿子,叔叔不给你财产,谁给呢?我现在给你沟头的高草山,给你沟尾的小木桥,给你沟中间的蕨麻海。”
穷孩子台贝达朗听完叔叔超同达的话,就唱道:
超同达叔叔呵!
你答应给东西的话已说完。
你给我上沟的高草山,
上沟就要归我管。
你给我下沟的小木桥,
下沟就要归我管。
你给我中沟的蕨麻海,
中沟就要归我管。
从今天起,我虽是穷孩子,
却能把教法各地全传遍。
说完,叔叔们各自回家。台贝达朗回到妈妈那里。到第二天,台贝达朗头上顶着一块白石头,手里拿着一块黑石头,腰上拴着一块花石头,去巡行上沟、中沟、下沟各个地方。这时,超同达却通知岭地的老百姓,让他们把所有的骡、马、牛、羊,赶到上沟的草山上去,并且告诉他们说:“你们看看那个讨饭吃的小鬼头,玩些什么把戏,要留心他的行动!”岭地的老百姓,按照超同达的话,都把牲口赶到草山上去。
这时,穷孩子台贝达朗走到草山上,对放牧的人唱道:
岭地的老百姓听我说,
你们还不认识我吗?
台贝达朗是我的名字,
尕擦拉毛是我的妈妈。
上沟高高的草山,
叔叔超同达给我啦。
下沟的小木桥,
叔叔超同达给我啦。
中沟的蕨麻海,
叔叔超同达给我啦。
你们来放牲口,
把草都给踩坏啦。
你们来饮牲口,
把水都给弄浑啦。
吃草,草钱要留下!
喝水,水钱要留下!
唱完,便一石头打去,打得草山尘土飞空,烟云蔽日,打得石岩,火星乱冒,地裂山崩,打得牛羊,角秃眼瞎,腰折腿断。放牧的人们,吓得目瞪口呆,失魂落魄,异口同声地说道:“你的话说得对,说得对!”
大家赶忙回家,凑足草钱和水钱,交给穷孩子台贝达朗,随后就把牲口都赶走了。台贝达朗也拿着钱回家了。
第二天,台贝达朗又走到下沟的小木桥,在桥上躺着睡起觉来。
再说,在岭国的一个深山沟里,住着一个名叫夹罗顿巴的小头人。他的夫人叫做阿吉。她生了一儿三女。大女儿叫做夹罗珠毛,二女儿叫做赛罗,三女儿叫做冬罗。父母把大女儿许给了大食财王,把二女儿许给了班达霍尔王,把三女儿许给了古古玉王。这三个王子正等着好日子娶亲呢。偏巧,那天妈妈告诉她们三姐妹说:“你们三个明天到中沟去。那里是岭地的蕨麻海。你们到那里去多挖些蕨麻来!”
三个姑娘听了妈妈的话,第二天一清早,便带着酥油糌粑,到蕨麻海去挖蕨麻。走到下沟的小木桥那里,一看有一个讨饭的小鬼,躺在桥上,不让过去。
台贝达朗看见这三个姑娘,都生得很美丽。大的一个,更是眉眼如画,秀美动人。于是就说道:“我是个讨饭的穷孩子,身体不太好,已经有很长很长时间了。请三位姑娘,给我一点东西吃吧!”
三姑娘说:“哎呀呀!造孽的穷孩子!”于是,把自己带来的酥油糌粑给了他。台贝达朗吃完酥油糌粑,又伸手向她们要。三姑娘说:“这个穷孩子太可怜了!二姐!把你的酥油糌粑也给他吧!”
“好吧!”二姐答应着,也把自己的酥油糌粑给了台贝达朗。台贝达朗又立刻都吃完了,仍旧伸出手来向她们要。三姑娘又说:“我们可以吃蕨麻,大姐,把你的酥油糌粑也给他吧!好让他快放我们过去。”
大姐珠毛,也把带来的酥油糌粑给了他。可是,台贝达朗还是把头枕在桥上不让路。三个姑娘齐声说道:“穷孩子,起来!让我们过去吧!”
台贝达朗唱道:
上沟的高草山,
叔父给了我。
下沟的小木桥,
叔父给了我。
中沟的蕨麻海,
叔父给了我。
不要惹得我一次再次发脾气,
不要命了么,你们姐儿三个?
我这个小木桥,
除了飞鸟谁也不准过!
三个姑娘左说右讲,急得没有办法,只得手拉手向河里走去,想要从水里趟过去。这时,台贝达朗把一块石头打进水里,河水立刻波浪翻滚,三个姑娘被河水淹到腰部以上,险些被波浪冲倒了。三个姑娘十分害怕。三姑娘说:“不要强过了!大姐,把你的衣服送给他一件,叫他让我们从桥上过去吧!”
大姐珠毛点了点头,唱道:
穷孩子台贝达朗听我说,
我这件衣服很美丽,
衣料是亲爱的爸爸给买的,
衣裳是亲爱的妈妈给缝的。
上边有十八道大缝,
领口是五色缎子。
线是千股细丝线,
手工做得最仔细。
这件衣服送给你穷孩子,
请让我们姐妹三人过河去!
话未说完,台贝达朗又向河里打了一石头。这时,水的波浪更翻腾起来,水涨得齐了肩膀。三个姑娘,更害怕了。三姑娘说道:“不要强过了!大姐,把你头上戴的那块大星放光松儿石给他,求一求他,让我们过去吧!”
大姐珠毛唱道:
穷孩子台贝达朗呵,
请你再听我说几句!
我戴的这块宝玉呀,
名字叫做大星放光松儿石。
是亲爱的爸爸给买来的,
是亲爱的妈妈给戴上的。
这个送给你,
请让我们过河去!
话才说完,穷孩子台贝达朗又向河里打了一石头,打得波涛汹涌,河水已经淹到了姑娘们的脖子,三个姑娘被水一冲,冲出去两三丈远。三姑娘喊道:“姐姐呀!我们三个快被水冲走了。别强过啦!请大姐把自己许给这个穷孩子吧!”
三个姑娘在河里也实在没有办法,过也过不去,回也回不来,看看快要淹死了。这时,珠毛想道:三妹的话,也有道理,台贝达朗人虽穷,却是头额宽广,仪表非凡,是个好男儿。于是便唱道:
穷孩子台贝达朗呵,
请你再听我说几句!
你要是有牛羊,
我给你放牧去。
你要是有奶牛,
我给你挤奶去。
你要是有家呀,
我给你打扫收拾去。
请你让我们三姐妹,
平安渡过对岸去!
台贝达朗应声道:
大姐这句话,
要坚如金刚不变易。
我台贝达朗也不是小孩子,
一百也不是小数字!
说罢,便站起身来回家去了。
台贝达朗走后,三个姑娘从小木桥上过去,到了蕨麻海,挖了不少蕨麻,然后懒洋洋地走了回来。快要到家的时候,三姑娘说道:“大姐,二姐,请你俩等着,我先到家告诉妈妈一声。”于是走到家里,见了妈妈说道:“妈妈呀!我们今天去挖蕨麻,有一穷孩子台贝达朗,躺在下沟的小木桥上,不让我们过桥。我们没办法,大姐先把她的一件衣服送给他,他还不让过。又把她的大星放光松儿石送给他,他仍然不让过。逼得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进退两难。大姐亲口把自己许给他以后,才把我们放过去。”
妈妈一听,气得面色铁青,立即关上门,不让珠毛进去,并唱道:
岭地的三姐妹,
去挖蕨麻去。
走到半路上,
私自把亲许。
不选核桃仁,
却要核桃皮。
珠毛你这傻丫头,
断送了今生好福气!
珠毛在门外唱道:
岭地的三姐妹,
去挖蕨麻去。
走在半路上,
自愿把亲许。
选了核桃仁,
没要核桃皮。
我夹罗珠毛呵,
才算真有好福气。
妈妈又唱道:
岭地的三姐妹,
去挖蕨麻去。
走到半路上,
私自挑女婿。
不选杏儿肉,
却要杏核子。
珠毛你这个傻丫头,
失掉了好姻缘,哪有好福气!
珠毛也唱道:
岭地的三姐妹,
去挖蕨麻去。
走到半路上,
自愿把亲许。
选了杏儿肉,
珠毛自有好姻缘,
妈妈何必生闲气!
妈妈又唱道:
岭地的三姐妹,
去挖蕨麻去。
走到半路上,
私自挑女婿。
不要红苹果,
却要绿叶子。
珠毛你这傻丫头,
好姻缘被你断送到底!
珠毛也唱道:
岭地的三姐妹,
去挖蕨麻去。
走在半路上,
自愿把亲许。
选了红苹果,
没要绿叶子。
珠毛有了好姻缘,
妈妈好歹也不知!
妈妈又唱道:
岭地的三姐妹,
去挖蕨麻去。
走在半路上,
私自找女婿。
不选大食财宝王,
却选台贝达朗穷孩子。
珠毛傻丫头还多嘴,
你有什么好福气。
珠毛答唱道:
岭地的三姐妹,
去挖蕨麻去。
走在半路上,
自愿把亲许。
不选大食财宝王,
选上了台贝达朗穷孩子。
富贵贫贱我不管,
珠毛得了个好女婿。
妈妈的话,并没有使珠毛心服口服。末了还是开了门让珠毛进去了。
这以后的一天早上,三个姑娘梳洗好了长发,戴上了红红绿绿的装饰品,好像天上的仙女一般,骑上马,直向蕨麻海那里奔去了。这天正是吉日良辰,大食财王、班达霍尔王、古古玉王,各带领十万人马前来迎亲,就安营下寨在蕨麻海。三个王子坐在宝座上,衣服冠戴,富丽堂皇,刀枪排列,好不威武。穷孩子台贝达朗也同时由十万穷苦人们,围绕在左右,飞驰而来。这时二姑娘赛罗像小鸟依人一样,走到班达霍尔王面前站住了。三姑娘冬罗也走到古古玉王面前站住了。只有大食财王面前没有人来。珠毛用金瓢满满地倒上了一瓢酒,拿着走到大食财王跟前唱道:
请你贵手上的五指别碰着金瓢,
把这瓢美酒喝下去!
请你红绸子般的舌头别碰着金瓢,
把这瓢美酒喝下去!
请你金瓶般的嘴唇别碰着金瓢,
把这瓢美酒喝下去!
请你白螺般的牙齿别碰着金瓢,
把这瓢美酒喝下去!
你若是能这样,
我就跟你去!
大食财王答道:“不能用手,又不能沾唇,我不会这样喝酒。一定要这样呵,那么,大姐!请你把瓢给旁人吧!”
珠毛又到班达霍尔王和古古玉王面前,也这样唱歌进酒。他们俩都说:“这样喝酒,哪个会呀!”
末了,珠毛走到穷孩子台贝达朗面前,也这样唱着进酒说:
请你贵手别碰金瓢,
把这瓢美酒喝下去!
请你舌头别碰金瓢,
把这瓢美酒喝下去!
请你嘴唇别碰金瓢,
把这瓢美酒喝下去!
请你牙齿别碰金瓢,
把这瓢美酒喝下去!
台贝达朗说:“大姐!若要叫我这样喝你的美酒,那就请你把酒向天空泼去吧!”
珠毛果然把酒向天上一泼,台贝达朗抢进一步,鼻孔仰向天空,用力一吸,便把酒完全喝到肚里,一滴也没有落到地上。珠毛大为惊奇,便走过去站在穷孩子台贝达朗面前。
这时,班达霍尔王领着二姑娘赛罗,骑上马,并肩而行,四面鼓乐齐鸣,得意洋洋地回本国去了。古古玉王领着三姑娘冬罗,骑上马,并肩而行,四面鼓乐齐鸣,乐不可支地回本国去了。大食财王没有娶到姑娘,但看到穷孩子台贝达朗神通非凡,又有十万穷苦人围绕着,不敢和他较量,只是又气又恨,垂头丧气地领着十万人马奔回本国去了。他们走开以后,穷孩子的十万穷苦人,一眨眼间,好像风吹云散,去得无影无踪,只有他和珠毛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珠毛一见这样的情景,也不免有些后悔,就想道:我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人。我生得这样的美貌,却跟这个穷孩子结了亲,这恐怕是命里注定的吧!想着,想着,眼泪像珍珠一般滚了下来。但又想:事已至此,哭有啥用?他是一个英俊可爱的人,应当跟他过下去。于是,珠毛说道:“我方才骑来一匹马,你我共同骑上,转回家吧!”
台贝达朗故意说道:“姐姐!我没有家,上哪里去呢?”
“那么,上我们家去吧!”珠毛说。
两个人骑上了马,一同来到了妈妈的门前。这时,家里的佣人,不论男的女的,都异口同声地说:“大姐珠毛,真是一个不懂事的人。大食财王又有钱,又有势,是个堂堂的国王,她却看不上眼,偏偏看上了这个小叫花子台贝达朗,并且领到家里来了,大家看呀!”
大家正在说长道短、议论纷纷的时候,珠毛领着台贝达朗走进父母的房子。妈妈大声骂道:“你这给家人丢脸、给亲族丢丑的无耻的东西!你是爹娘的敌人!你别在我的眼皮底下丢人现眼,败坏门风,赶快给我滚出去!”
她手如钉钉一样,指着珠毛大骂一顿。骂完便把珠毛和台贝达朗赶出去了。
珠毛把台贝达朗领到自己的房子里,就想:现在我已嫁了他,决不能变心,但怎样过下去呢?
白天两个人对坐着,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忍离开。到了晚上,珠毛便拿出很多吃食和一些好东西给台贝达朗吃。台贝达朗因为以前吃得不好,面黄肌瘦,现在吃了好吃食,完全变了样,脸色红润起来,更加俊伟可爱了。天母巩闷姐毛来了用非常悦耳动听的声音,在他们面前唱道:
在这里的这个好汉呵,
像是我的孩子顿珠尕尔保。
你要快起来,
不要尽睡觉。
白梵天王有命令,
你现在变化的时刻到。
明天是你们成亲十五天,
这是一个吉祥日,
保护神格卓宁保来带头,
后跟梵友七兄弟。
这些天兵天将显神威,
变化成千军万马满岭地。
你是黑头人的君长,
你要坐殿登基来统治。
你要降伏四方四种魔,
叫他们永远做奴隶。
你要压制强梁的人,
叫他们永远把头低。
你要扶助弱小的人,
让他们扬眉又吐气。
你要娶美丽白天女,
做永远忠实好妻子。
你要快快显神通,
不要错过好时机!
时机一错过,
会被妖魔欺。
孩儿孩儿快起来,
大显神通在此时!
这时,珠毛醒了,听见歌声,就问:“台贝达朗!没见到人,哪里来的歌声,这是怎么一回事?”
台贝达朗回答道:“姐姐!没有什么。是我爱你,所以不知不觉地唱了几句快乐的歌曲,给你催眠呢!”
珠毛又睡着了。台贝达朗趁着这个当儿,悄悄地起来,开开门,就跑到妈妈尕擦拉毛那里。在帐篷外一看,只见天兵天将,在山沟上下,满坑满谷,到处都是,真不知有多少,还一批一批地放着不计其数的各式各样的兵器,闪射着耀眼的银光。台贝达朗一看,就立即又回到珠毛那里。这时,珠毛还在甜睡,台贝达朗便把以前穿的那双小皮靴,扯成一块一块地丢在地上。这以后,又回到妈妈那里,大显神通,摇身一变,变成一个面色紫红、仪表堂堂的天神相貌。从像马鞍一样的石岩里取出来马鞍子,从像骏马一样的石岩里牵出骏马,从像宝弓一样的石岩里拿出宝弓。在岭地的中央,变出来形状像青蛙一样的大帐篷,名字就叫做绿玉蟾大帐房。帐房的上部,像雄狮一样雄踞着。帐房的下部,像青龙一样盘绕着。帐房的中部,像金刚石一样矗立着。帐房的后边,供着岭地的三神像。那里又分三个部分,一部分是大喇嘛居住的地方,一部分是英雄们练武的地方,一部分是妃子们歌舞的地方。在帐房的一边,是少年壮士们习射的地方。另一边,是年轻姑娘们歌舞的地方。另一边,搭有三千个大灶房,另一边,是格萨尔大王的金殿,另一边是珠毛的游戏场,另一边,是以赤兔马为主的拴马场。又在岭地的四外边境,修建了四个大城堡,四大城堡的城基是用黄金打的,城半腰是用绿松儿石修的,城的屋顶是用花玛瑙做的。一个是岭尕的保护神住的,名字叫做珠康叉毛;一个是天神、雪神、空神住的,名字叫做琼卡木保;一个是放铠甲和一切兵器的地方,名字叫做桑卡丹布;一个是岭尕老百姓修的跳舞的城堡,是老百姓娱乐的地方,名字叫做冈拉滚琼。此外,马牛羊在上岭尕的各个山沟里,真是多得数不过来,望不到边。
这真是平地一声雷。叔叔们看见了这个变化,都七言八语,议论纷纷。叔父尕雷公琼说道:“天气这样晴朗,彩虹这样光辉,成千上万的天神,都排成了队,海龙王的姑娘们,也都衣饰美丽,鲜艳夺目。从这种种景象看来,恐怕是那个穷老婆的讨饭穷孩子,大显神通,要统治西藏了,要做黑头人的君王了。恐怕是这样吧!我们应当朝拜去!”
于是,叔叔们和岭尕的老百姓,都前往朝拜。四方的大国小国以及天龙夜叉,也都朝拜称臣,愿归统治。
这天,当珠毛睡醒的时候,东方温暖的太阳光,已经射进房子里。但房子却静悄悄的,四无人声。珠毛往身旁一看,台贝达朗没有了。再一看,地上放着他穿的红腰子破皮靴,已经一段一段地扯成碎块了。她一想,穷孩子恐怕夜里被野狼吃掉了,把靴子都扯成碎块了。
她又是心疼,又是害怕,连忙跑到爹妈那里说道:“妈妈呀!昨天夜里,我的那个造孽的穷孩子,被野狼吃掉了,太可怜了!竟有这样的不幸,怎么好呢?”
妈妈说道:“你这个不听话的坏丫头,怎么样?我以前没说错吧!好人你不挑,偏偏看上了他。现在这个穷叫花子被野狼吃掉了,这不但是不幸,而且还会惹出祸来。这个穷叫花子的叔叔们,掌握着岭尕的大权,说也说不过他们,钱财也敌不住他们。他们要是向你要人命,那闯的祸可就大啦!傻丫头,赶快收拾收拾,骑上知心黑骒马,逃到石山和雪山交界的地方,那里有寺院,出家去吧!”
珠毛眼里含着泪,带上随身用的东西,骑上了知心黑骒马,一口气逃到石山和雪山交界地方的寺院里去了。
前边已经说过,穷孩子台贝达朗大显神通,登基坐殿,成了黑头人的大王,四面八方都闻风归顺,朝贡称臣。他现在坐在灿烂庄严的黄金宝座上,尊号为世界雄狮格萨尔大王。大臣都奏请道:“现在已安置了绿松儿石宝座,选谁来做皇后呢?”
格萨尔大王分别任命了叔叔们的官职。因为叔叔超同达和姨母那提闷作恶多端,叫他俩放牧牲畜。随后就命叔父尕雷公琼前来,唱道:
叔父尕雷公琼你听着:
你快到夹罗顿巴那里去。
去把珠毛接了来,
就说是雄狮大王派来接她去。
若问雄狮大王是哪个,
就说他是岭尕王,
格萨尔就是他名字。
叔父尕雷公琼领了大王的意旨,骑上如意宝车马,扬鞭就道,一直向夹罗顿巴住的地方奔去。人马来到夹罗顿巴的门前,珠毛的阿妈看见了就说:“珠毛爸爸!门外叔父尕雷公琼来了。”
爸爸说道:“那天不是说过了吗?一定是来找那个穷叫花子的,我们大祸临头了。但无论如何,也应当备酒迎接,问问他有何公干。”
爸爸便出来迎接,走到叔父尕雷公琼面前,便问道:“叔父尕雷公琼呵,请问来到此处有何事?”
叔父尕雷公琼答道:
珠毛爸爸呵!
请你听仔细!
我是来接珠毛的,
是雄狮大王派来的。
快请珠毛准备好,
一同前到岭地去!
妈妈说道:
你说什么雄狮王,
他是哪位我不知。
我的珠毛出家去修行,
现在不知在哪里。
叔父尕雷公琼说道:
珠毛的妈妈呵,
不说你不知,
岭地雄狮王,
是我侄儿子。
现在尊号格萨尔,
台贝达朗是他以前的名字。
十五大清早,
回到岭地去。
神灵保佑他,
一变做了大皇帝。
他命我来接珠毛,
接她去做皇后去。
说完以后,爸爸妈妈都非常喜欢,把叔父尕雷公琼请到里面,献上了好酒好肉,说道:“方才叔父说的是好消息。珠毛因大王夜里离开她,不知到哪里去了。她以为是被遗弃了,因此,心中万分痛苦,便跑到石山、雪山交界处的寺院出家去了,不知住在哪里。你快顺着黑骒马的蹄迹找去吧!你见到她,请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她,我们也一定让她奉侍大王去。”
尕雷公琼立刻骑上马,顺着黑骒马的蹄印,飞快地跑到石山、雪山交界的地方,找到珠毛,说明了来意和前后的经过,一同回到格萨尔大王的王宫里。雄狮大王格萨尔一见到珠毛来了,便唱了一个威震三界的歌,唱道:
夹罗顿巴的女儿珠毛姑娘,
我心爱的珠毛姑娘,
我有几句话,
要跟你细细讲。
你若不认识我,
我是雄狮格萨尔王。
今天我请你,
坐在绿松儿石宝座上。
你做全岭尕老百姓的母亲,
你做我的正宫娘娘。
你做我家里的主人,
管领所有的骡马和牛羊。
从此以后,珠毛就当了大王妃,坐在绿松儿石宝座上。这时岭尕的声威远扬,国运日益隆昌,老百姓们也都过上幸福快乐的岁月。接着,雄狮大王格萨尔,又从上边的帮垅头罗,纳梅萨绷吉为次妃;从桂兑地方,纳路朗赛尔错为三妃;从江内地方,纳尺姜贝孜为四妃;从巩卧地方,纳巩姜卓孜为五妃;从北方蒙古地方,纳尕擦丹玛为六妃;从香雄地方,纳吉瓦霸毛错为七妃;从下边龙国,纳路姜孜玛为八妃;从闷国,纳毛吉为九妃;从拉毛垅,纳拉毛布尺为十妃;从东方的尺召大城,纳阿尕通孜为十一妃;从西方的盆域,纳尕瓦钟巴为十二妃;从尼泊尔的萨累城,纳阿姐达吉为十三妃。这就是有名的十三王妃。除王妃珠毛外的十二王妃,她们都各自有一个帐房,各自有一个火灶,像群星一般,围绕在格萨尔大王绿玉蟾大帐房的周围。只有珠毛和格萨尔大王一同住在大帐房里,发号施令,抑强扶弱,统治着四方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