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罪

  妖族饱受千万余年的打压利用，仅靠三五载休养生息，还远远达不到与天界直接谈条件。

  锦绣却敢大言不惭：“妖帝想要的，是三界资源能与妖族共享，平均分配。”

  柏麟低笑出声，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微讽：“妖族之辈，贪婪无度。三界共存之法可不是为了满足妖族的一己之私。”

  “是吗？”锦绣笑眯眯的盯着柏麟，毫不示弱的反击：“君道我族贪心不足，可我们所求只为一条——公平。”

  何为公平？柏麟一时失神，锦绣话锋一转：“方才同帝君开个玩笑。妖帝的意思，是希望帝君能出面，平衡仙人妖三者的关系。”

  有了前面狮子大开口的作对比，后面这个提议似乎合情合理，找不到任何让人拒绝的理由。柏麟还是沉下脸问道：“妖帝凭什么认为本座一定会同意？”妖帝连面都没露，就让一只花妖给他打发了？

  锦绣可不是什么普通花妖，别说是帝君，若换了天帝来，他还不见得有这般好耐心。

  锦绣笃定：“你没理由不同意。是妖帝帮你除了心腹大患，帝君亲身到访北荒，不也是为探虚实。”

柏麟走的时候还是由妖侍领路，沿途多了许多无所事事的小妖，多半是听到了帝君到访的风声，争相跑来围观，嘈杂之中，他听到有人夸赞锦绣能与天界帝君达成协议，不负妖帝厚望，不愧是妖君首选。

  “妖君是？”柏麟装作不经意提及。

  妖侍也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小妖怪，热心肠解释道：“妖帝选定的夫君，就是妖君。”

  妖帝原来是女子，可惜这次无缘得见，若有机会，他还真想见见。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以一种连柏麟自己都没想过的方式。

  中天神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天帝一出关就数落柏麟各种罪行，暗指他与妖族勾连，祸乱苍生。

  众仙四顾戚戚，竟全都哑口无言，一双双眼睛盯着柏麟，司命倒想为他说上几句话，却被他瞪了回去，柏麟似乎不想辩解。

  “祸乱苍生的罪名未免也太大了。久闻天帝闭关潜修无为道，怎对世间事甚是了解，敢问天界被修罗围攻之时，你在何处？”一道掷地有声的诘问自殿外传来，众人转眸看去，青衣女子独自一人踏入神殿。

  天帝看不清她来历，心下暗恼：“你又是何人，岂敢置喙本座！”

  小青露出格外无辜的笑容：“天帝，你都提到我了，怎么还不认识我呢？”

  众仙面面相觑，青衣姑娘笑容尽敛，振声道：“本座就是妖帝，三界之中，凡我妖族，必听从号令。你道柏麟与妖族勾连，怎么不问问我这个妖帝确有其事否？”

  “妖帝入我天界如入无人之境，何须多问？”

  小青不以为意：“天界守卫，不过如此，本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须旁人放行！”

  天帝被激怒，其余仙者也颜面无光，原先装聋作哑的众人个个跳出来，斥责她口气不小，一介妖女，胆敢孤身擅闯天界。

  小青却只觉得好笑：“修罗来犯之时，不见尔等冲锋陷阵，柏麟力挽狂澜，尔等都是受益之人，在他被天帝治罪之时，诸位沉默寡言，现在倒是长了嘴。”

  “你....”殿上一片哗然，个个涨红了脸。

  小青懒得看他们丑态百出，直言不讳：“本座今日来，可不是来为谁鸣不平，本座有一桩旧账待与天帝清算，天界之人，都不无辜。”

  “荒唐，本座何时亏欠妖族？”

  “天帝的职责不就是守护三界苍生么？可混沌初始，天地初开之际，三界指的便是仙、人、妖三界。仙族以继承天道为由，占据优渥资源，如此还不够，还要联合世人打压妖族。妖族被赶到这荒芜之地，还要背负生性自私，嗜杀好战之名。倘使我族亦能享有仙族丰厚的资源，何至于为一个山头大打出手？倘使我族生来就在顶端，享受着世人的供奉，谁甘愿与弱不可堪的蝼蚁争地盘，妖族伤人不可，世人修仙除妖便是正道？

  三界的平衡便以天界为源头崩坏的，你们与修罗族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不善伪装，倒是天界一惯以守护之名行独占之实，全都是一群冠冕堂皇的伪善之辈！”

  众仙哗然，天帝怒火中烧：“大胆妖孽，也敢在神殿之上猖狂叫嚣。”天帝一怒，风云骤变，天边紫电凝结，小青仍不怕死激怒他：“果然是鼠辈，讲不出道理就想恃强凌弱，那你可要看清楚了。”

  到底谁才是弱——

  那是众仙毕生难忘的场景，天乩与轩辕神剑一出，引雷毕至，神剑经天雷淬身，威力更甚，斩天帝于剑下，莫不是与天道相抗。可随着天帝湮灭的刹那，金光拂散雷云，笼罩着意气风发的青衣姑娘。

  天道选中了小青，欲让她成为新的天帝。

  小青不肯，她放着好好的妖帝不做，发疯了跑来做天帝，还是养着一群白眼狼的天界，她是毫不犹豫跑路了。

  剩下其他人六神无主，交头接耳过后，都觉得惹不起这位战力非凡的妖帝，未来天界也将会受到妖帝制裁，都不肯接下烂摊子，最终这个重任还是落在了柏麟肩上。

  柏麟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等他回过神来，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司命还守着他，就是那一脸的兴奋劲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命激动道：“帝君，您的师妹果然不凡！！！”

  “我的...师妹？”

  司命一拍脑袋，叹惋道：“小仙忘了，您现在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命的小九九柏麟怎会猜不到，不过是想套近乎罢了，他倒觉得没必要，妖帝是个率直之人，犯不着曲意逢迎。

  不过曲意逢迎是一回事，恢复记忆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凡间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使得他每次见她都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