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夜华为什么总穿着一身玄袍。原来不是因为喜欢这个颜色,只是为了不叫紧张的人忧心,不在仇人跟前示弱。她忘了,他一向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回想如今的龙葵,却也着实令人心疼。
七万年前,墨渊用元神生祭东皇钟时,口中吐的血,比她现在嘴角溢出的这几丝血痕,岂止多了百倍。她的修为远比不上那时的墨渊,那本应吐出的百倍的血,哪里去了?
只见夜华低下头猛地咬住她的嘴唇,全顾不得她身体那微微的一震,只管用舌头顶开她的齿关,用力探进他口中,能感到一股腥热的东西沿着他二人两口胶合的缝隙蜿蜒淌下。此时,她原本鲜艳的红瞳,已失去了最后的光泽。
白浅同夜华的这一世里。最相爱,也不过九重天上的个把月。最亲密时,也不过那几夜。
红葵仿佛终于恢复了知觉,一把将夜华推开。
当下她咳得十分厉害,大口大口咳出的血刺得人的眼睛狠狠一花。
推开夜华那一把,想是已使尽了红葵最后的力。
她倔强地歪在地上,胸膛不停地起伏,却丝毫动弹不得。
夜华心疼地爬过去将他重新抱住:“龙葵,记住,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伪装。你不准过得向我那样苦,也不用把那些血和泪全都吞尽肚里?你才多大年纪,即便软弱些,也没什么的!今天本该承受的这一切,都是哥哥的责任!本该由哥哥来保护你的!你明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冲在我的前面。让我痛心、遗憾!”
她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又剧烈地咳嗽,本想抬起手来,却终归没抬上来,明明连说话都吃力,却还是装得一副从容样子,淡淡道:“我没什么,这样的伤,并不碍事。你,你别哭。”
“你别走,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夜华失声痛哭的搂着红葵,一只手止不住地替她输送灵力。历经几次生死离别,红葵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分离的场面。此时的她,面上没有太多悲伤的表情。较之当下的夜华,却是更加坦然的。
由着夜华给她的那点灵力支撑,红葵总算可以将一支手臂抬起来。她轻轻地向夜华那痛苦的脸上挪去,替他擦拭掉了泪水。
世上没有几个女人能经受住眼前的这一幕,强大如白浅,她的眼里却也登时湍出了一串晶莹。
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难过自然在所难免,可那人是龙葵,爱那个男人丝毫不亚于她的龙葵。更何况当初她们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情谊,那一刻,她却始终没能愤怒起来。
为何如此?就连她自己,也并不能十分准确的描述,她当时,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一种心情?!
也许,是因为青丘帝姬的身份,才能令她如此端庄宽容。也是,现在的龙葵,不过气若游丝。跟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争的呢?胜利,终将是属于活着的那个人的!便就大度一回,许他二人蹉跎这一时半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