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宝蓝色衣衫的公子坐在书案前,如墨一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头发上别了支梅枝样式的银簪。纤长的手指握着支狼毫笔,正专心致志地在宣纸上写着字。
只是写着写着,那人忽然就停了笔,漆黑的眼眸中涌动着不明的意绪,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顷刻,那人放下手里的狼毫笔,幽幽地叹了口气。
或许是沉浸在自己的意绪中过于专注了,他竟未察觉到自己的身后,缓缓地冒出来一缕血红色的烟雾。
“哟,你这是想谁,想得如此专注呢?”
直到一个冷飕飕的男声从背后传来,蓝衣的人眼眸才蓦地警惕起来,他站起身来,转身看向那团血红色的烟雾,掩盖在宝蓝色宽大衣袖下的手指暗暗地攥紧了,只是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
直到那团血红色的烟雾慢慢退散,渐渐显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人一身暗纹红衣,遮挡在黑纱帷帽下的眼眸漆黑狭长,邪佞得宛如鬼魅。
“不欢迎我么,北堂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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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君寝殿内。
一位红衣服的少年出现在了寝殿的中央,少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它藏在了心口处。
从后山出来以后,他没在那座宅院内过多停留。他在那里曾经生活了三个多月,可是现在那座宅院冷冷清清的,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处,在人间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几天,他鬼使神差般地拿出了那把血红色的匕首,让那把匕首把他带回了地君殿中。
地府中常年黑暗,少年并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辰了。他转头看向那被层层叠叠大红幔帐遮挡着的床榻。
那人不在。
不在也好,见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少年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忽然,少年耳朵动了动,他似乎听到寝殿内有什么细微的声响。
少年屏气凝神,一双机敏的小鹿眼睛转来转去,留意着殿内的情况。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从寝殿的另一边传来的。少年放慢了脚步,悄悄地向寝殿那侧的角落潜去。
等到靠近之后,少年才看清那悉悉索索的声响的来源。
皮毛油光水滑的黑猫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少年,黑猫的爪子底下是一幅卷轴,只是此刻已经成了支离破碎的纸片。
“咪咪!你又顽皮了是不是?你看你干的好事!”
少年那黑猫气定神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佯装要打它,那黑猫见势不妙,箭一样地从少年身边略过,跑到寝殿外头去了。
……原来这地府的猫,也像寻常猫一样的淘气。
少年看着满地破碎的卷轴,叹了口气。他蹲下身来,将被撕裂成好几块的卷轴拾起,放在桌上。
这似乎是一幅画?少年心里想着,只是这画藏于这寝殿之内,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还好,那猫撕得还不太碎,应该还能再拼起来。
少年依照着每块碎纸片上的轮廓,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将那堆破碎的线条渐渐拼成了一个人形。
这是,什么人的画像么?
少年伸了个懒腰,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端详着眼前复原了的画像。
那画像上的人,艳如鬼魅的面容之上,勾起一抹邪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