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团建过于欢乐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草坪上睡着了——据老实人沙宾的可靠消息,我昨晚是被库拉单手扛回帐篷的。
怪不得我早上起来,腰那里青了一块。
我嘀嘀咕咕。
不过疯玩一晚上还是有好处的。我满意地扒拉着系统面板,惊喜地发现幽冥军众人的好感都已经飞升到了30多,系统奖励积分那是哗啦哗啦的有。
我在系统商城里翻了翻有什么好东西。
【淼子哥的烂橘子】
【雅塔莱斯的小红花】
【清火的西瓜皮】
这都是什么东西?我地铁老人手机,绝望地发现商城里都是这种搞笑般的生草商品,挑挑捡捡才从角落里翻出俩能看的。
【平平无奇的风铃:能感应到玩家标记的人物,配之以阿瑞斯密术可精准定位。】
【平平无奇的通讯器:不管你在天涯海角哪里都能联络到你,据说甚至可以跨越生死通讯~】
这哪里平平无奇了,简直是神器好吗!我眼含热泪,连忙用积分换了下来。
道具到手,我没想好风铃标记谁就先收进了背包里。至于通讯器,我想了想,加了我虚假闺蜜库拉的好友。
我库拉库拉~咱什么时候再团建呀
库拉?你谁
库拉顿了几秒才认出我,回复道。
库拉别随便在我任务通讯器里乱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闲?
我委委屈屈,明明我每天给皮尔跑腿做公益也是很麻烦的好吗!我连续发了几条库拉都不乐意回我,遂作罢。
于是我决定线下去骚扰幽冥军。
在我收录名为“爱”的CG以后,我第二天发现自己又解锁了新的碎片——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碎片是干嘛的,但好像都和幽冥军有关,所以我决定再去碰碰运气。
一进幽冥军大门我就看见一个慌慌张张从路法办公室出来的家伙——我定睛一看这人还有点脸熟,应该是会议中的某个大臣。
我这个阿瑞斯首席财政大臣基本就是个挂名的,真正的核心权力皮尔从来不会让我接触。 我偶尔去一趟他们的会议也都是充当吉祥物,负责最后决定的时候敲个小锤子。
这个大臣似乎没有看见我,自己匆匆走了出去。
我……
我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人拍我肩膀时我吓了一跳。
沙宾你怎么来了?
我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再团建,线上一个个都不理我,库拉甚至把我拉黑了!
沙宾尴尬地摸摸鼻子。
沙宾最近……比较忙。
沙宾库拉应该在准备出任务,你现在去说不定她还没走。
我向沙宾道谢后一溜烟冲向库拉所在的地方,果不其然看见她正穿着战斗服,神色匆匆向外走。
我连忙叫住她。
库拉甚至都没听完我的来意就走进了传送门,我差点被门夹了,勉勉强强挤了进来。
库拉我去一趟下城区,你也要跟着?
我去下城区做什么?
库拉不是很想回答我的样子,她摩挲着腰间的魂断双刀,许久才出声。
库拉你不知道最近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我一副何不食肉糜的模样,回想老半天才从记忆旮旯角里扒拉出来两条新闻。貌似是下城区平民因为频繁的征战而发生暴乱示威活动。
但是这样的活一般都是所在区的警局处理的,和库拉这种禁卫军精英有什么关系?
库拉这次闹得格外大,不得已抽调了几支禁卫军小队出动。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抽库拉过去指挥镇场子的。
……
一出下城区传送塔我就吓傻了:遍地的鲜血和倒塌的建筑物,城中到处燃着火星,轰炸和子弹飞声已经盖住了哭声,我甚至看到一个燃烧瓶从空中飞过。
我头一次见到任务状态中的库拉,她没有多分一个眼神给我便走了出去。
库拉好好在这里待着。
库拉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保护你。
库拉一走,我隔着透明门不知过了多久,只是越看越心慌——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这时一个平民打扮的人从街角冲了出来,他衣衫褴褛,半身溅了血,他隔着门敲打哭喊,求我放他进去。
“我只是普通老百姓……”
“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呢?”
对啊,他为什么会经历这样的事呢?我恍恍惚惚,我的生活光鲜亮丽,我没看见过他,也不知道这是谁的过错。
我的手覆上门锁。
戈尔法离她远点!
变故突生,一声熟悉的厉喝打断了我的动作。我眼睁睁看着那方才还苦苦哀求的男人脸色狰狞起来——他掏出民间自制的土炸药,向赶来的禁卫军小队扔去!
我面前的门震了三震,待烟尘和轰鸣消散后,我才发现那试图袭击我们的男人已经被按在了地上,穿着禁卫军制服的戈尔法面色焦急地看向我。
戈尔法你没受伤吧?
我好小子,几天不见你已经升入禁卫军了?
戈尔法被我这话问得一愣,下意识顺着我来答。
戈尔法对,我现在已经是灰冥分队的预备役了……
戈尔法不对,我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没受伤吧?
差一点就被挟持了。
我心虚的眼光四处张望,好歹找个理由能糊弄过去了,只说是过来看看,绝不给他们的工作添乱。
通过和戈尔法的后续交谈得知,禁卫军小队一来简直就是进新手村碾压,暴动占领的几个公共场所很快就被打了下来,戈尔法是被挑出来做任务的,刚刚和指挥库拉汇合——目前他们正在清点人员,做善后安抚工作。
刚才那个男人只是最后的漏网之鱼,想拼死一搏罢了。
我忽然出声。
我我有什么帮得到你们的地方吗?
毕竟我的公众形象在父亲皮尔多年的精心经营下还是不错的。我浑然已经忘了他警告我别再掺和下城区的事。
戈尔法一直盯着我看,久到我以为我说错话时,他才回复我。
戈尔法如果你想的话……
戈尔法跟我来。
我此时真切意识到自己是个铁废物,清点物资的活我插不上话,夕阳下的下城区更像是被血透得殷红,废墟上全然只剩荒凉。
【来自npc的鲜血】
【一具尸体,正等待确认身份。】
我随便点开系统标签,都是这样瘆人而惊悚的评价。我默默来到战场边缘,那里有几个和父母走散了的孩子,抱团在一起警惕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掏出系统背包里的水果糖。
我你们吃吗?
没有人回答我,我猜是下城区经常有人贩子出没的缘故。
我也没再送糖,把孩子们送到了禁卫军小队临时搭建的避难所,自己则继续在安全区搜索。
人没搜到,但我找到了一堆不太好的东西——上次和戈尔法来这里看的海报已经完全被破坏了,路法的脸被人涂黑,冠之以罪人的字样。
在阿瑞斯,下城区的人口是占大多数的。人们大多都不怎么喜欢幽冥军团,幽冥军在宣传片上总是佩戴武器,承诺要给人民安全感。但实际上他们好像还没有皮尔派的文弱形象支持率来得高——人们害怕他们。
阿瑞斯星连年的开疆拓土和随之而来的政策与税收,早就让下城区的人叫苦不迭。于是他们自然而然讨厌幽冥军。
我在沉默中前行。我知道幽冥军并不像大众认知的那样凶,他们也只是青年人;我知道路法将军虽然不近人情,但他会记住每一位属下,记住他们的名字、性格——但仅限于我知道。
【被恶搞的海报】
【满墙不堪入目的脏话】
……
【被剪掉头的布偶】
布偶上写着我熟悉的人,尊敬的人的名字。我把它,把周围一切诋毁幽冥军的物品都塞到了系统背包里——我不想让他们看见。
我回到了避难所。
入目是正在包扎、哭泣着的下城区居民,我看见已经结束战斗的库拉身上都是尘土,腰间的刀还滴着血,把一个小女孩硬生生吓哭了,小女孩的母亲抱着她,恐惧地跌坐在地仰视着库拉。
我进来时发出了不小的响动,使得大家都看向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公主殿下”,空气里便是此起彼伏的哭喊,这些声音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仿佛我是什么和平大使一样。
我听到库拉不爽地啧了一声。
……
我的心跌落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