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舐依软语里的绵腔细调,稀稀散散的小步迈进了一个夏。
电话里传出温柔的女声,带着些许不清楚的电音,笛捷尔站在电话亭里,目光愣愣地看着电话机,这声音浸透了他的整个童年,再听到时控制不住豆大的泪珠就从脸上滑落下来。
“姐……”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撕扯了几百遍的皮胶带那样难听,已经快哑了,“我想你。”
终于说出来了。他松了口气,他是个吝啬表达爱意不知如何是好的年轻人,僵持着不愿将漫无目的的游荡种在刚盛开的乐曲上,唯一送予亲人的只能游弋于半截的诗。
于是思念达到顶峰。
狄安娜坐在电话亭外的长椅上等他,看到这一幕心跳漏了一瞬。
“我也想你,我早上九点从里尔过来,今天下午我就到巴黎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半截的诗,干玫瑰里的苦涩清凉。
“我来布尔热机场接你,”笛捷尔的语气染上些雀跃,“我带我未婚妻一起来。”
“未婚妻?”对面的声音有些惊疑,又带着不自觉的酸涩,“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笛捷尔连忙解释道:“已经谈了五年了……我准备娶她。”
嗯对,谈了五年,这五年他快疯了,实际上谈的时间不到两个礼拜,但他要是这么说肯定会被指责说他疯了的。
虽然他是真疯了,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对面沉默了一会,笛捷尔也不敢吭声。
然后对面就挂了。
“……”他觉得瑟拉菲娜姐姐可能不太高兴。
瑟拉菲娜何止是不太高兴,一贯温柔的她现在脸色十分难看,惊住了旁边的尤尼提。
谈了五年?就五年前笛捷尔认识了一个女人,传闻他喜欢那个女人喜欢疯了。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
笛捷尔刚一出来就迎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眸,狄安娜正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他看。
“你……这是怎么了?”笛捷尔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吓到她了,或者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他歪了歪头,才发觉脸上沾了一片湿润的液体。
是眼泪。
“抱歉……我……”
他不知所措地想擦去眼泪,就打个电话而已,有什么好哭的,实在太丢脸了,狄安娜会不会甩了他就走?好吧,他清楚以狄安娜的性格是不会的。
随后,他的爱人用优雅地拿出丝制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还好心地告诉他用手擦眼泪可能会让灰尘跑进眼睛里从而导致眼睛会疼。笛捷尔不想这么狼狈,但他面对狄安娜的时候根本藏无可藏。
狄安娜五年前开玩笑说过:“你知道吗,笛捷尔先生,你有时候比我脆弱多得多了。”当时他只觉得是一句玩笑话,用一杯咖啡一笑而过了,现在他觉得这是真的,狄安娜就站在他面前细致地为他擦眼泪,她抿着嘴不说话,静默地体贴地陪伴着他。
痛苦和思念全都化为液体流了个干净,路过的人会去瞥一眼少将先生和他那好像才谈了几天的女朋友,却不敢多做停留和观摩。
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笛捷尔感觉自己可能哭太久了眼窝已经开始酸痛的同时,狄安娜开口了:“我觉得我们再不出发去布尔热机场就来不及了,走吧,先去接瑟拉菲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