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起了鱼,那孩子在她的询问下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他已经有十岁,但长年有上顿没下顿,身量看着只有七八岁。从他记事起就在人贩子手里,被逼着讨钱,等再大点,就被卖进有钱人府里当下人,他是自己找到个机会逃出来的。
人贩子叫他三狗,他自是不肯要人贩子取的名字跟着自己一辈子,不配。
她听完,心想,果然是个孩子,要是个大人过这般苦日子,早心生绝望自杀了,也就是个孩子,还在凭求生本能这么活着,不知何为绝望。
“即然你没有名字,那现在给你取一个吧。”
“我,我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姐姐给我取吧。”
“那怎么行,名字是你自己的东西,我也不是你亲人,得你取才行。”
“嗯……我上次听说有家少爷叫吴泽,我听着挺好听的。”
她的脑中已经浮现祖奶奶在那骂大逆不道,一个乞丐敢和富家少爷同名的样子,说到:“行,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那姐姐呢?姐姐叫什么名字?”他有些不敢问,平日里乞讨,能讨到点什么就是顶天了,哪还敢去问别人叫什么名字,不是招人烦吗。
她摇摇头,不太想让这小孩知道自己名字,她还不想和这孩子多生亲近,扰了自己的清静日子。
“我的名字你就不用知道了,吃饱了就去睡,明天我带你去市里。”
放这孩子继续流浪她是不忍心,但也不能留着打扰她,得给他安排个去处。
她的卧房在二楼,为了不吵到自己睡觉,门窗都是封闭得最严实的,巴不得让外头任何声音都透不进来。
等她一觉睡到自然醒,慢悠悠的下楼,只看见长椅子的被褥叠得整齐,却找不到那小孩身影。
她左右看了看,心想,坏了,这小子不是偷了她的东西跑了吧,真是辜负她一片好心。
但她这院里又实在没什么好偷的东西,唯一有偷的价值的,就那几尾肥鱼了吧。
就在她清点鱼的数量时,那小子从外头跑了回来,手里还举着花。
“姐姐,我昨天看你喜欢这花,就去给你摘去了!”
原来是去给她摘花去了,她倒是无心之举,这小孩却记心上了。
两人到了市里,她给吴泽买了身合适的衣服,带着他吃了小吃。吴泽见她掏出钱眉头都不皱一下,奇怪她这么一个看着清贫仆素的人,怎么随手一掏就是大把的钱。
接着她把吴泽领到兵营门囗,吴泽才知道她要干嘛。
当即大叫起来:“姐姐,我不进兵营,我,我可以给你当下人,别送我进兵营。”
他从小在人贩子那过的受欺凌日子,现在只觉得进了兵营一定会被欺负,跟在她身边还有个保护他的人。更是被人贩子虐待得不知道什么叫雄心壮志,只以为自己能伺候一个对他好的人讨口安稳饭吃就是人生巅峰了。
她把人拉到一边安抚:“这是什么话,男儿得有志气!跟着我只有吃苦的份,我还教不了你什么,这苦吃了,将来还没什么用。进了兵营,虽然也是吃苦,但将来有出息,这苦才不算白吃。”
吴泽红着眼睛:“我怕……”
她拍拍他的肩:“你越是怕,他们才越会欺负你,你进去,要努力跟着哥哥叔叔们学,学得有本事了,就有底气了,就没人欺负你啦。何况在里头,你也不用担心吃不上饭。”
“姐姐,你会来看我吗?”
她迟疑了一下,她原想着把小孩送进去后,自己继续过自己的清静日子呢,要是还拉拉扯扯的,这小孩越来越以为她关心他,那不就甩不掉了吗?多麻烦。
她无意当谁的恩人,承包谁的一切苦难。一不想替他抓到人贩子为他伸冤补偿找家人,二不想为他没了自己安静生活。祸害他的人得不到报应是他的事,他的人生就这样白白受了几年罪也是他的事。
“额……你要靠你自己。”
说着把小孩带到报名处,说明他是孤儿,兵营也乐于收这些小孩子,给囗饭吃,什么活都让干,从小训练起来也容易,打死了也没家人计较。
她也想拿出自己的腰牌给兵营的人看了,让兵营里的人不至于将来敢打死吴泽,但要是让人觉得他是关系户搞特殊,反而遭人妒忌被打死怎么行?
她又只好把腰牌揣回去。真是麻烦死了,靠他自己吧。
他那么懂得看人脸色,应该不用担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