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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谢道韫来访

梁祝回忆录

谢道韫,东晋女诗人,年少博学,聪明有才智,因大雪天吟出“未若柳絮因风起”之句得到谢安的赞赏。

在那个礼教森严的年代,一个女子能有此番成就实属不易,也难怪祝英台在听到她的名字时会如此高兴,或许谢道韫就是祝英台潜意识里想要成为的人。

我随着一众学子在山长夫妇与陈夫子的带领之下去山门口迎接远道而来的谢道韫,而荀巨伯那家伙一看见王兰就把我丢在一边,自己跑去找女神了。

跟在梁山伯与祝英台身后,我听见祝英台兴奋又期待地对着梁山伯说着自己的欣喜之意“山伯,谢道韫要来了,我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梁山伯也高兴“对啊,谢先生确实才名远播”

“是啊,我今后也能像她一样巾帼不让须就眉好了”

梁山伯停下脚步,面带疑惑的看向她。

祝英台惊觉不对,只好悻悻地圆话“呃,我……我是说,要像她一样才学渊博,名传千里!”

祝英台这话要是换马文才听了,早就发现她女子的身份了,也就只有憨憨的梁山伯会被祝英台哄过去。

这梁山伯也憨得太可爱了些……

好吧,好吧,我离你们远一点,不做你们的电灯泡了。

我故意放慢脚步,等待后面的马文才,待他走近,只听见他对身边的王蓝田和秦京生冷冷说道:“女人家不好生在家待着,出来抛头露面”

秦京生赶紧附和“就是啊文才兄,她不就是仗着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出名的吗,我看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

王蓝田嘴巴也不歇着“听说她都二十七八了还没出阁,大概是生的太丑没人要,只好拼命读书了”

马文才闻言,也跟着嘲笑。

我听着满头黑线,马文才啊马文才,你思想能不能开放点,别满脑子大男子主义让人失望行不。

转身过去,试图扭正我以为的马文才有点歪的三观“文才兄,这你就想错了,谁说女子就要困于闺阁楼台中,而不能出去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呢?你这想法未免也太迂腐了些。”

马文才见我竟然反驳他,气得啧舌,或许是觉得我一个“男子”居然也能说的出这种话来,正想驳回我方才的话,却被一声“谢先生来了”给打断了。

谢道韫从轿撵上下来,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大袖,脸若银盘,眉如远山含黛。

她款款而来,与山长夫妇寒暄几句便往书院而去,待她路过跟前时,能够隐约闻见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

看到她的那一刻,马文才,王蓝田,秦京生三人都失声了。

秦京生呆呆地说道:“王蓝田,她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可不会没人要啊”

谢道韫气质超尘脱俗,清冷得如一轮明月。

课堂之上,谢道韫带着我们学习《木兰辞》,作为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洗礼的人,我对这篇文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堂课听得不再云里雾里,我精神也集中了些。

谢道韫音色温柔,细细地解释此诗的由来,又问我们有何看法。

梁山伯祝英台闻言双双举手发言,两人默契地相对一笑,祝英台示意梁山伯先发言。

“学生梁山伯,学生觉得这首木兰诗一定是男人所作,它虽写出来花木兰的忠与孝,却未能写出女子的自主意气”

谢道韫听罢嫣然一笑“愿闻其详”

梁山伯笑着示意祝英台发言“英台,你讲”

“先生,故事里的木兰之所以从军,并非出自本意,而是因为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木兰出于忠孝,不得不男扮女装替父从军,其聪明勇敢,忠孝德行令人敬佩,但遗憾的是木兰最后还是回到了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的闺阁之中,为什么女人不能挥洒自己的天地,而男人却要将女人关在房里,不让其自主自由呢?”

谢道韫实实在在被祝英台的话给惊喜到了,面色一变。

祝英台以为自己说错了,而谢道韫却说:“难得你们二为身为男子却有如此见解,将来二位的夫人必定让花木兰羡慕不已”

我也举手示意谢道韫,趁此机会表现自己,更是想向马文才继续塑造自己的人设。

而她也微笑着让我自由发挥。

“先生,学生以为,诗中的木兰既是奇女子亦是普通人,既是巾帼英雄亦是平民少女,既是矫健的勇士也是娇美的女儿。坚毅勇敢,热爱亲人又报效国家,不爱高官厚禄,我想这恰巧也是在告诉世人,无论是何身份都应该胸怀天下,位卑不可忘忧国。木兰身为平民女子,却比许多只重高官厚禄与权势财富的氏族子弟更多英雄气概与家国情怀,深居高位却不谋其政者是否应该反思?

只可惜如今衣冠南渡,世风日下,汉人只想偏安一隅。贵族以与平民结交为耻,看不起平民看不起人女人,甚至是欺压平民禁锢女人,男子都涂脂抹粉好阴柔之美,学生不喜欢这样的风气却也无能为力,学生只是怕如今这世道再也不会有像木兰一样的英雄了”

看着谢道韫又一次惊喜的表情,我心中窃喜,看来我出风头了。

“堂下学子,可否告诉本席你的名字?”

我整了整衣冠,故作端庄稳重,向她作揖行礼“学生,程言庭”

“不错,难得尼山书院能有你与梁山伯祝英台这样的学子,你们能有这样的见解本席很是欣慰,本席也真心希望言庭你日后能步入仕途,尽自己的一份力改改这风气”

……我只是口嗨而已……

好吧,借您吉言。

王蓝田也一脸神气地举手,振振有词地说道“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先生乃是女流之辈,何以有颜面端坐其上,让众男子屈居于下而面无愧色呢?”

“书院讲堂自然以道高术专者为尊,不学无术者为卑,这就是我为什么端坐其上而面无愧色的道理”

谢道韫一番话,怼得王蓝田无地自容。

小弟吃瘪,马文才也不甘示弱,随即缓缓站了起来,道:“先生果然口舌敏捷,口舌锋利,不过学生听闻女子当遵守三从四德,不知先生所为如何?”

谢道韫面不改色,道:“本席向来从天理,从地道,从人情,此乃所谓三从,执礼,守义,奉廉,知耻,此乃四德。这三从四德你没有听说过?”

马文才轻蔑一笑“先生明知三从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妇容,夫功,妇言这四德,先生您有遵守了哪一条呢?”

谢道韫一时被堵得无言,有些窘迫。

这马文才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连三从四德都记得那么清楚。

我赶紧起身,想要缓解缓解尴尬的气氛,与梁山伯撞了个正着,他绅士地请我先讲。

我也毫不客气,开始夸夸其谈。

“马公子说的这三从四德,我未听说过,不过我家乡倒是有一种三从四德,此三从名曰‘娘子从不温柔,从不体贴,从不讲理’,四德名曰‘娘子是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惹不得的’”

我一说完,便就听见了满堂笑声,谢道韫也用宛如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

秦京生趁机挖苦我“程言庭,你上哪听来的这些外门邪道的,还‘打不得’,我怕你脑袋是被驴蹄了吧”

你脑袋才被驴踢了呢,这可是新时代男子的几大美德,你不知道那是你孤陋寡闻。

看着我这窘迫的样子,梁山伯赶紧出声,道:“马公子此言差矣,人存其间,修心行德,终止一法,德,言,功,容,这四德即是男子亦应遵守。若是强行区分了男女,那就落了浅薄,说到夫死从子,本就荒谬,倘若马公子您是一位女子,夫死,子却尚在襁褓,您又如何听从呢?”

马文才被梁山伯驳得无话可说,努力管控住自己的表情,没有当众发火做出难堪之事。

只是冷笑一声“本公子岂能与你等小人及女子同室,听着,是男人的话就跟着我出去”

马文才一声令下,众人便随着他一起出去,课堂里也只剩我与祝英台,梁山伯,荀巨伯四人。

荀巨伯立马招呼我坐到他身边去,眼下就四人留下上课,梁山伯有些歉意地对谢道韫说道:“先生抱歉,学生适才鲁莽,冲撞了先生”

谢道韫淡然一笑道:“无妨,即便堂下只有一人,但只要愿意聆听,本席都愿倾囊相授”

人虽走了大半,但课仍旧还在上,我有些心不在焉,待会该怎么劝马文才呢?

一下课,我就随着梁山伯一行人去蹴鞠场上找马文才。

球场上,马文才拿着众人出气,威胁他们不准去上课,不听话的就直接把球踢到他们身上,看到这场景,我不禁打了个哆嗦,真tm暴躁啊。

梁山伯上前好言相劝道“文才兄,别闹了,快回去上课吧”

马文才不以为然,气呼呼说道:“要我们回去可以,除非那女人下山”

见马文才不听劝又跑去踢球砸人,祝英台不忿地吐槽道:“女人哪里得罪他了”

小马啊小马,从这一刻起啊,人家祝英台就不可能再喜欢上你了。

诶,对啊,只要让这两人互相讨厌,使劲撮合梁祝,他们不就没可能吗?

我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梁山伯这时灵机一动说道“有了”,说拉着我们围到一起制作计划,说完拉着我们就要去实践。

眼下我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便说自己留下来观察马文才,要他们先走。

我走近马文才问道:“额……我说文才兄,你真不回去上课吗?”

马文才回头瞪我“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只要那女人下山我们就回去上课”

他眯起好看的凤眼说道:“程言庭,我可真是错看了你,当初还说要与我做朋友,可你今日却跟梁山伯祝英台与我作对,让我当着那个女人的面难看,如今却在这假模假样,不用陪着梁山伯去讨祝英台的好了吗?”

嗯?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吃醋啊?

我有些无语,一时想不出什么好话来哄他。

“您如今罢课难道不怕影响品状排行吗?谢先生既是书院请来为我们讲学的,想必这商讨品状排名也有她的一份,如今当众得罪她只怕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啊”

我试探性地看着他,马文才这个人肩负着父亲的期望,一直很重视品状排名。

发现马文才顿了顿,眼眸中若有所思,我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文才兄,我是真的想与你做朋友才9与你说这番话,实在不忍心看见你就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仕途”

马文才思考一番过后又继续踢球,我又继续厚着脸皮到马文才面前说道“诶,文才兄,你真的不回去吗,你可要想清楚了呀,这品状排名可是影响仕途的呀,难道你想自己辛辛苦苦三年寒窗却什么官职也混不到吗?”

我好说歹说,可他依旧不理我。

我在风中凌乱,实在有些琢磨不透马文才这个人,原剧情里山长不就是用这个威胁他才迫使他向谢道韫下跪道歉的吗?

实在说不动他,我也失去了耐心,于是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

到处闲逛的时候遇见了荀巨伯和梁祝,祝英台见我垂头丧气便上来安慰道:“言庭,别管他们那些人了,他们出不了多久就一定会回来的”

我随便应了一声,依旧无精打采。

不得不说梁山伯就是个小机灵鬼, 马文才不满谢道韫女子身份,他就组织书院里所有做工的妇女罢工来学堂上课。

书院没人洗衣服,没人做饭,没人看病,没多久马文才就带着人“杀”了回来,便看见课堂上的空位置都坐着女人的这一画面。

王蓝田仗着马文才在一旁,有了倚仗,便狐假虎威吼道“你们这些女人都什么意思,怎么把我们的座位都给坐了,都给我滚”

这个家伙每次有马文才在的时候,就属他叫的最凶。

祝英台最先站起来反驳“是你们先滚的,既然都滚了那还回来干什么?”

王蓝田瞪着她说道:“回来赶人,你们这些下贱之人凭什么坐在这?”

梁山伯从容站起来,“就凭他们都有求知的欲望,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听谢先生讲课,那让出座位给他们听听又有何妨呢?”

马文才听了气极反笑,而王蓝田却耐不住性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我们的座位岂是他们可坐的”便上前拉扯苏大娘,苏安要拦也被误伤。

谢道韫则大声斥责,道:“王蓝田,住手,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想干什么?”

王蓝田根本不怕,反问谢道韫“谢先生当真是护定这帮奴才了?”

“凡有心求知者不分高低贵贱,我都一视同仁,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那就坐下一起听讲吧”

我实在看不下去这烦人的王蓝田便上前道:“王蓝田,你别一口一个奴才的,你难道忘了刚刚是谁吃不上饭,洗不了衣服,看不起病了吗?没有这些人,你怎么在书院混?”

他瞪着我,说:“程言庭,我可忍你很久了,你一会讨好马文才一会又亲近祝英台,跟搭戏台子似地左右逢源,你倒是连这些奴才都不如”

“王蓝田,我再怎么左逢源也比你强,至少不会欺软怕硬,而你狗仗人势到处挑软柿子捏,哪有一点君子的品德修养啊,只一味欺负弱小,跟个泼皮无赖有何区别?这些年的圣贤书只怕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既然如此不满意谢先生你还读什么书呢?倒不如回家混吃等死”

“你……”王蓝田被我怼得气结,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听见旁边不时有讥笑声发出来,他表情突然狰狞,上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一跳,来不及躲开他的魔掌,这家伙力气倒是不小,愣怎么都掰不开他的手。

突然灵机一动,抬脚照着他的裆部一踢,祝英台和梁山伯本还想上去给我帮忙,没想我到直接把王蓝田踢到地上捂着被踢的部位满地打滚。

王蓝田表情痛苦艰难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道:“鲍鱼岂可与芝兰混为一室”

祝英台反驳他“谁是鲍鱼谁是芝兰还不一定呢”转而对谢道韫说道:“谢先生,我们继续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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