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也不看看枪在哪里。
无奈,只能服从。
地处荒林,人烟十分稀少。心跳声遮住了蝉鸣。两个人就这么向荒林深处走去,谁都没有说话。
一颗老柏树下,八个壮汉和一个16、17岁的年轻小伙子像是等着他们的到来。
这一刻夏子期才反应过来这群人早有准备。而他只是刀俎下的鱼肉。
夏子期也没注意到那个16、17岁的少年眼底里流露出的羡慕与心疼。少年知道夏子期接下来的日子里三观会被强行颠覆,整日痛苦难熬。
夏子期被那些人跟在后面,中间还有个人持枪待发的样子。这一刻他比在学校里当好学生还乖巧懂事。
“老九,你去入林口把车烧了,烧干净。”周弃命令道。
“好。”少年声音酥软稚嫩。少年向入林口跑去。途中回首,在无人发现时,看了夏子期一眼,不忍不舍。
夏子期双手被反捆住,绳子另一头在周弃手中。
路上周弃一伙人一直说着什么,夏子期也没留意。他面红耳赤,反应迟钝,心慌,气促,呼吸困难,手心出汗,腿也开始发软。
大概一小时后,树林茂盛的荒林却变得平坦开阔,一座别墅映入眼帘,有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挑高大面窗的客厅,让人心神荡漾。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客厅、卧室等设置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餐厅南北相通,室内室外情景交融。白木栅栏,尖耸的褐红色屋顶,青绿草坪,充满异国情调,别墅内欧式壁橱、古典风格的暗格酒柜,都太违和了,荒郊野岭却有这般现代建筑。
玄关处八双皮鞋排放异常整齐。这可不像是粗糙大汉该有的习惯,这些人八成是与夏家敌对的门户。八个小弟进重后撕掉了脸上的装饰,纷纷摘掉了黑口罩,墨镜和黑色鸭舌帽。
周弃却领着夏子期上楼了实木螺旋式楼梯。每走一步,他夏子期不能承受的痛苦越发加增。但同弃只把他关在三楼杂物间里。这里面没有什么杂物和普通酒店一样,这里能看出来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至于为什么会被认为是杂物间,大根是因为这里空间比较窄小而且是楼项的原因吧。
周弃看着他,只说了句“别想着跑,这里没人会经过。” 说完,他从西装外套口中拿出手铐将夏子期的脚在床边的落地灯上。
真狗啊,这灯都是固定好了的。
大厅里,有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子,瓷砖华丽,水晶垂钻吊灯,纯黑香木桌,进口的名牌垫靠椅,精美的细雕书橱。看来周弃不可能因为金钱绑架他。
夏子期大胆问他:“你有什么目的?”
周弃笑着说:“为了让你爸听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个杂货间。去了二楼最靠边的房间。
房内比较昏暗,落地窗被窗帘遮的严严实实,里面有一个40岁相貌极好的冰山美人。他身着白色燕尾服,更衬得他脊背挺直有劲,线条清晰。怀中还抱着一只布偶猫,坐落于沙发上闭目养神,脚踝处的铁链却如此厚重。
“哥,我今天邀请了一位客人哦”
“……”
夏阶并没搭理他,已经三天了。在夏阶被周弃绑到这里来的时候,便从未与他说过话。
“哥,你不好奇他是谁吗?”
“……”仍不答。周弃走到他面前,将布偶猫抱起放到一旁,迅速以饥饿已久的猛兽般的气势向夏阶压去。夏阶两手推开了他,站起身向阳台走去,铁链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很清脆。拉开窗帘那一刻,却没有一缕光透进来,已经被木板订死了。
夏阶就站在那里,连一个眼神也不想给他的脑瘫弟弟。
周弃反倒是一笑,在西装袋里按下了按钮,几天没见过亮光的夏阶被这一盏院墙灯刺到了眼睛,下意识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全程没有看夏赤一眼。
“是夏子期!”周弃灿烂笑着。
夏阶瞳孔紧缩,面瘫脸终于露出了一丝惊异。勃然大怒道:“他是你侄子!是你侄子!你这个畜生!”周弃不怒反笑。
“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
夏阶向周弃奔去,本就盛气凌人的他带着强忍的怒火一拳向周弃腹部打去。周弃却接住了他的招式。夏阶见状挥出另一拳,怎料两手都被周弃反扣住。
周弃不悦:“哥哥以前从没打过我的,今天对我挥拳,我有点生气。是哥哥不喜欢弟弟了吗?”
夏阶发力想挣开那只有力的手,却被攥的更紧。
“你也算是我弟?我弟是夏赤!不是你这个离家出走还整容的周弃!”
夏阶不会想到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周弃蹙眉眼神中带了些许狠厉,松开了手,转身就离开了这个房间。“哥哥说这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又补充道。
夏阶的手腕处却泛着红。心想:这小崽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管家尤安发现谢敬亭脸色苍白,冒着冷汗,走路有点恍惚,只能将他扶住。却听到一声“救我爸”。尤安愣住了,又是欣慰又是痛苦,欣慰他想起来了,又痛苦他想起来了。这个记忆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虽傲骨不减,洒脱依旧,纵遗忘过去,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尤安从他被绑便一直陪着他,可是谢敬亭心里只有俞敬榭,一直存与心,不肯忘去。
这世间有多少相看两不厌的风景,都有多少相看两不厌的人?
“敬亭,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地活下去。”尤安小声嘀咕着。
尤安不会忘记,他带着子期逃出周弃私宅,在荒芜人烟的丛林里求生整整10天。他自己身子本来就不好,还受了枪伤,硬生生把那个精神世界崩溃的人拖到了安全处,血浸染了他白色的裤子,变得嫣红,一滴一滩滴落在野草、土地上。风萧萧不止息,吹走了他的柔弱,也吹熄了他的太阳。
事后,是谢容找到了他们。两个人都整了容,变了声。谢敬亭成了谢应统的容貌,取名谢敬亭。而知九自甘将自己舞象年华变成而立之貌,还有了新名字尤安。
他成了谢容的名义上的管家,只负责照顾“淡客宅”的主人。而世上再也没有夏子期,只有谢敬亭活着。活着只是为了复仇。夏子期终究从闪耀放光的太阳变成了依靠他人的光前行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