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不要死掉啊——”荨麻有些无奈有些好笑地轻叫道。“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也许会出现什么转机呢？”
维罗卡只是还是看着荨麻。
某种意义上，这是她第一次好好地“看”这个小怪物。乍一来看，他就像任何一个普通青年似的。年纪不大，可能也就二十来岁。有着东域人近乎标志性的绿发绿瞳，白净而没有多余部件的脸庞，有些腼腆有些不确定，简直不像一个由兽性为基础吸收负面情绪所构成的“怪物”。
但是细看，就能看出他与人类的不同之处。最夺目的就是他的左眼，他的眼中那个摄人心魄的颜色搅动的漩涡。注视那只眼睛的时候维罗卡甚至感到了一瞬间的失神。
除此之外，荨麻的喉结和锁骨之间有一枚不大的弹孔，但在周围一圈暗红的痕迹和黑雾一样的烟晕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显。同样的弹孔也出现在了他的右手腕和左边的小臂上，后者被击中了两次。但这些创口中并没有血液流出，仿佛干涸的枯井。再细致地观察观察，还能看到枪弹伤的痕迹的遮掩下，他苍白的皮肤上有几道纵横的划痕。但是因为这些伤痕也同样的没有血色，倒是几乎看不清了。所有这些不同都在重复着一件事：无论眼前这个家伙看着多像人类，他也已经永远不可逆地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温度和柔软，只是一具被野兽的意识支配的身体。和我一样。维罗卡在脑内自嘲着。这就是怪物嘛。
然后她注意到了一点。除了眼前这些已经不会愈合了的伤口，他伸过来的那只手上还有着一个个小一些的、正在蠕动恢复的伤口。看那形状倒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撞击造成的。
维罗卡一翻身坐了起来。她轻捷地飘到了荨麻身后。对方有些慌张地转身，但是动作被一句“别乱动”硬是打断，僵硬地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又有点委屈，得像是只被呵斥的大狗。她伸出手，轻轻地按了按荨麻的后背。
他小声闷哼了一声。
“你帮我挡石头了？”维罗卡忍不住问。
“对不起！我知道你说过不要乱动，但是我怕那么多石头砸下来会让你分神，我估计它看不到我这种小范围的动作，所以我就，稍微动了动……真的很抱歉，维……”
在维罗卡想到合适的措辞再次开口前，荨麻抢先打断了她的话。维罗卡别扭地撇过脸去。在她从生到死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她一直都不善于处理别人的善意。这种感动的气氛好像和她不适配似的，让她全身的羽毛都好像要炸起来。她本来想以一种玩笑似的斥责的口气隐晦地表达自己的关心来着，但是他这么一说在先不久显得她真的是在责怪他了吗……
“维罗卡。”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不，那个，我是说，谢谢。”她几乎要爆炸，如果她还有血的话现在脸肯定早就红了。道谢是她弱项中的弱项。“那个，多亏了你，嗯。”她已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什么话了。
所幸荨麻好像不是很在意。他由于得到的是谢意而非责备松了一口气，还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这种程度的伤口很快就能好全了，他重新露出笑容，“维缇，我们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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