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插科打诨虽然骗不了沐辰枫,不过好在沐辰枫也不拆穿她,任由沐栀去了。
两日的车程,从玉城到皇城,除了过问一下归厌的身体情况,其余时间沐栀都窝在了沐辰枫的马车上。
进了皇城以后,沐辰枫和赫连军进宫复命,沐栀就先行回了郡主府。
昭帝宠爱原身,十三岁就在宫外有了郡主府,不过却是前两个月才从宫里搬出来。
府里的一众丫鬟婆子早就是望穿秋水了,前两日听闻长平军快要抵达皇城,就已经开始里里外外忙活起来。
以至于沐栀一回来,就看见这整个郡主府被弄的喜气洋洋的。
一个打扮稍微华丽一些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来,抓住沐栀的手嗔怪道:“郡主怎这般任性,不打一声招呼就跟去了战场,若是磕着碰着可如何是好。”
这妇人是原身的乳母,也是簪雪的亲生母亲,原身对她时极其尊敬的,这郡主府内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都是她帮原身张罗着。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一点也没受伤,佟妈妈不用担心。”
佟令秋将沐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她的确没什么事,这才稍稍宽了宽心,“郡主以后莫要这么胡闹了。”
说完,又去吩咐身边的小丫头去准备热水和饭菜,要给沐栀接风洗尘。
沐栀看着小丫头又开始忙活,觉得有些麻烦,但也没反驳。
门外,马车上一阵咳嗽声,归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身月白色衣袍,纤尘不染。
他身形修长,可能是因为昏迷了太久,身上没有多少力气,步调显得有些缓慢,却出奇的赏心悦目。
沐栀没有想到,一直躺在自己身旁的人,突然站了起来,画风竟如此好看,一步一步走来的动作,就像是水墨图里的勾勒的一笔一划,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不过待人走近以后,沐栀才发现,青年的身体已然颤颤巍巍的,想来这几步是在硬撑。
看向一旁想扶又不敢扶,急得满头大汗的簪雪,沐栀额上多了几条黑线。
眼看人颤的更加厉害,沐栀想着刷好感度,就不能总躲着他,于是赶忙上前两步扶住了青年几欲倾斜的身体。
归厌身体一阵僵硬,几乎是本能的想推开,却没料到沐栀手里加了力道。
“要是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摔倒,你就推开我。”
方法见效,手底下的人果然不再动了。
佟令秋看着沐栀带回来一个陌生男子,态度还颇为关心,面上难免有些惊讶,“郡主,这位公子是……”
“这是我的朋友,这段日子会住在府上养病,佟妈妈给他安排一处安静一些的院子吧,我先扶他去休息。”
佟令秋只是奶妈的身份,心头虽然疑惑却并不会多问,“老奴知晓了,这就去安排。”
外面冷风阵阵,沐栀怕归厌刚退下去的高热再发作,赶紧扶着他进了屋,让他坐在了铺着厚厚毛绒毯子的椅子上,“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归厌顿了顿,即使知道不可能,知道是假的,软软糯糯的关心却还是让他的心里发颤。
也许是真的物以稀为贵?归厌眼底浮起些许自嘲。
“你别不说话呀,难不成那个药把你毒哑了吗?”
他从醒过来一句话都没说过,沐栀越想越有可能,脸色难看了起来,“不会吧,你该不会真的被我……”
“……没有。”
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的缘故,归厌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却并不难听,沐栀放了放心,呼出一口气,“没有就好,那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那行,”沐栀想了想,看房间里东西还算周全,“你今天就先在这个房间里休息吧,等过两天佟妈妈把院子收拾出来,你再搬进去。”
“晚上的饭我叫簪雪给你送进来,你就别出去了,外面会一直有人守着,你有什么事就告诉他们。”
沐栀绞尽脑汁的安排,一是彰显自己的关心,第二也确实怕归厌这脆弱的身体受了风,发起高热来太过危险。
不过这字字句句,听在归厌耳中,不过是以关心之名,行囚禁之实。
关心?却是拙劣又多余。
人走了以后,归厌试着在身体内提了提力,四肢却依旧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心口一阵虫蚁咬噬般的紧缩。
不由得一阵轻咳,眸底逐渐暗色翻涌。
沐栀从归厌那里出来,还没走进屋里,就被佟令秋拉着先去沐浴了一番,说是要洗洗沙场上的晦气。
外面的条件自然比不得家里,一直都没能好好的沐浴一番,沐栀也正有此意,就任由自己被佟妈妈折腾了一会,快到晚饭时,才将她放了出来。
佟令秋唠叨着她瘦了一圈,饭桌上多了许多大补之物,看的沐栀啧了啧舌,正喝着手边的一碗燕窝粥时,外面响起了丫头们的欢呼声。
“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
沐栀这才往外看去,窗外雪花纷纷扬扬,一片一片打着旋落下,她出神看的这一会,院里干燥的石台上就已经有了层浅浅的白色。
十二月中旬,皇城的第一场雪。
屋里炭火很足,并不觉得冷,虽然知道归厌那里也是如此,沐栀还是吩咐了一下佟妈妈,让她多给那里供一些炭火,再派两个人去伺候着。
佟令秋一一应下,外面丫头的玩闹声更盛,佟令秋怕沐栀觉得吵闹,正开门去呵斥,沐栀摆了摆手,止了她的动作。
“无妨,让她们闹吧,该到年关了,看着也喜庆一些。”
佟令秋点点头,再看向沐栀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打量,总觉得郡主这次回来变得随和了许多。
沐栀透过窗户往外看,“那个粉色衣服的小女孩,是簪雪的妹妹吧,叫什么来着,是……簪雨?”
女孩看着十一二岁,在雪地里蹦哒的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