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贺樱,但我不叫贺樱。
贺樱不是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孤儿院院长说,我姓贺,名字有山有水,具体叫什么,那张纸条上没写。
那张纸条是我的母亲小水晶留下的,她说她是水,他是山,所以我的名字要有山,还要有水。
只可惜那张纸条她没写完,就把我放在孤儿院门口,出海去了。去哪?我也不知道。
院长说她回了山城,我说慕尼黑不就是山城吗,他说不是的,中国也有山城,叫重庆。
他说,一个叫李薇的女孩告诉他,
李薇重庆是一个让人一见钟情的城市。
哦对,我们院长叫马风,院长夫人叫,丁年。
小水晶是重庆人,可惜我不生在重庆,也不长在重庆,大概是体会不到一见钟情了。
可是严戏说,他体会到了。我说怎么会,我们都是华人,可我们谁都没去过重庆,怎么会一见钟情。
严戏摇摇头,说重庆的重,也是重逢的重,那里可能也有两个人和我们一样爱着。
我也摇摇头,说小少爷骗不过自己,违心地讲几句文豪式情话就是爱了。
那是严戏买下我的第十五天,他只是摇了摇高脚杯的香槟。
严戏“不想哄你,自己掂量。”
严戏一向懒得去演大情种,他养了不少女人,被骗上床的,愿者上钩的,自己送上门的,一次性的,应有尽有。
懂事点的孩子会像我一样,被多留几天,又或者一辈子和其他女人挤在一个房间,跟被他选上之前没差。不懂事的会被他扔掉,不知道会被从富森扔掉什么脏地方去。
而我会被扔回教堂吗?我不知道。
十四岁时,我把自己卖进了教堂,换来了孤儿院敖费哥哥的医药费,后来敖费哥哥被收养了,敖费哥哥有了新的妹妹,我也再没见过他。
大概是遗传了小水晶的,我从小就有音乐天赋,靠着弹钢琴补贴孤儿院。外面都叫我小夜莺,院长说我应该被叫做小芬妮。
我说,不如叫我小克拉拉吧,我不爱门德尔松,偏爱勃拉姆斯。
这大概也是严戏买下我的原因,众多钢琴家里,他更喜欢门德尔松。门德尔松恋姐,喜欢自己的姐姐芬妮,我也恰好大严戏几个月。
而严戏开始玩女人的时候,我还在没日没夜地练琴。
严戏曾问我,
严戏“为什么不弹门德尔松?”
贺樱“我不爱浪漫主义,不切实际。”
严戏“能沾个浪漫也是好的,小夜莺。”
在去机场的路上时,我又想起了严戏的这句话。
来接我的男孩叫展逸文,我问他,
贺樱“你们小少爷还爱听《仲夏夜之梦》吗?”
展逸文“爱,只是中间会跳过一段……”
我知道。
是婚礼进行曲那一段。
门德尔松写这首序曲时17岁。
严戏当年也17岁。
而我第一次遇到严戏的时候,弹了两首曲子。一首是《夜莺》,我的成名作。
一首是《仲夏夜之梦》,严戏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