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摇摇头,蜷曲颤抖的手指将晓星尘的手更收紧了几分,像是唤醒了一段痛苦的回忆,继而哽咽道,“我只知他是你的宿敌,至于其他...你不曾告诉过我,我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他恨你,也恨我。星尘,你就是为了保护我才被他刺中要害身亡的!”
晓星尘的手背上滚动着面前人温热的泪水,他霎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番眼前这个为了千辛万苦为了救回自己而虚弱悲痛的人。
实际上他也这样做了。晓星尘虚虚然地笼住了薛洋,轻轻地拍着他单薄的后背,又半是安慰半是道歉地斟词酌句,“你...别哭了。虽然我忘记了你曾经是我的道侣,但,你这般真心对我,想来定不会是欺骗我的。对不起,让你受苦这么久。”
晓星尘感受到怀中人听完自己这番话后极轻地颤抖了一下,以为是他还在为自己的遭遇而悲伤不已,顿时心疼更甚,更是拿出了哄小孩子的语气,“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给你糖吃好不好?”
晓星尘本来只是想安抚他顺口说一说,没想到当真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糖来。惊诧之余,想着之前自己莫不是常用这种法子哄人。
薛洋本只是想闹一闹打消晓星尘的疑虑,可在抬头看到递过来的这一颗糖,以及面前一心想逗自己开心的这个人,薛洋心里万千谎言与得意霎时分崩离析,经年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终于化作了满腔满腹肝肠寸断的委屈。一向舌灿莲花的他此时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落败者一般,退缩着缄口不言。
晓星尘见自己手里的糖久久没有接,以为是对方不想要,愧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糖。”
晓星尘说完便要收手,可薛洋却像是后知后觉地把糖抢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开开心心地道,“喜欢。道长,我很喜欢吃糖的。”
嗯,我记住了。”晓星尘见哄好了人,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问道,“那我们素日是如何相称的呢?”
薛洋浅浅地笑着,一字一顿,“薛洋,你平日都叫我阿洋。道长,你以后也这般唤我便好。”
“好...阿洋。”晓星尘像是在习惯着自己道侣的称呼,可又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称谓分外熟悉,好似是自己先前就已经念惯了的,又在心底更信了三分,于是又分着语调的轻重缓急唤了几遍——
“阿洋。”
“阿洋。”
“阿洋。”
薛洋听着有趣,手肘支着脑袋在旁边听着,手指勾着晓星尘的墨发把玩着,就这样眯着眼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个名字很好听。”晓星尘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不尴不尬地笑了笑。夜里凉风吹送,已是夜半时分,远方连绵的灯火都还亮着,可瞌睡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去见了周公,粘稠的人潮逐渐稀疏,人世间逐渐由纷纷嚷嚷转为寂静。
薛洋也没有再得寸进尺,说是怕晓星尘还不习惯,一个人规规矩矩地卷了草席去了别屋。不过临走前却乘机给了人家一个猝不及防的额头吻,弄得晓星尘薄面子又一阵羞赧。
“道长,晚安吻,你可要学会习惯。我们以前每晚都这样的。”薛洋煞有介事地说。
晓星尘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又暗暗地记下了。
那一夜,晓星尘转辗反侧。
薛洋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