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完全虚构,没有现实世界的样板,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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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里有个同学。她孤僻独行,很少有人能和她交谈超过三句话,是个不折不扣的对话杀手。
她喜欢观星,特别是冬夜。当其他人在雪堆中玩得不亦乐乎时,她却只是呆呆地望着灰天,期盼着哪一点光华撕开云帘,倒映在她眼中。
别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参宿四。
融不进集体的人就容易被人欺负,她也不例外。除了被以一颗生命末期的恒星相称,其他的事也不断发生着。每天午饭后,其他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班,总能在班里发现已经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写题的参宿四。这时,就会有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取笑起来。
“参宿四,你可真能卷啊,把自己都卷炸了!”
“参宿四,不愧是单星啊!这名字我们可没起错!”
她也是有自己心事的,那就是繁星。准确来说,是参宿四,天上的参宿四。
既然是观星者,天文自然是少不了的选修课。有趣的是,那些人也有不少坐进了这间教室,一时竟不知道是学习的还是看笑话的。
但参宿四总是学得很认真,老师也好像从来没有让她回答过问题,这给别人的羞愧上又涂了一层叫做嫉妒的漆。
一到无云的夜晚,她就飞一样地跑下楼。透过窗,我看见她站在晴空之下,独自仰望着深空,橘红的外衣在路灯的照耀下仿佛也在发光。
这天晚上,我悄悄跟随她下楼去。
星空之下,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看!冬三角!”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三颗亮星于黑色天鹅绒的夜空中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一颗蓝白,一颗纯白,还有一颗有些眼熟......
那颗星是橘红色,与她的外衣相差不大,它虽然不太亮,却一闪一闪,很是动人。
“那就是参宿四。”
“是吗?”
参宿四附近还有一颗红色的恒星,看上去要更红却更暗。
“那是毕宿五。”接着,她分别和我说了两颗星的体积、质量、光谱和一系列的事情。
寒冷的冬夜,两颗相距几百光年,质量相差甚远的恒星交相辉映,点燃了朔风中不灭的烛光。
仅仅是两个光点,我们却沉默了很久。
直到时间提醒了我——要回去上晚自习了——我才缓缓与她告别。转过身时,我好像听见一阵咳嗽声,但朔风模糊了声波,我并不以为然。
“诶呦,这不是魂溪吗?这么晚才上来?”
“不会是和那个参宿四下去看星星了吧?”
“怎么可能,她才不是那种人呢!魂溪,过来玩啊!”
“我还是......算了吧。”我一瞬间觉得有些疲惫。
“她今天怎么了?”
后来,我经常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下楼陪她看星星。有时是暮春夜里骄傲闪烁的雄狮;有时是乞巧相逢不厌的牛郎织女;有时则是那两点寒夜的烛火......
繁星穿越几百年的时间,将他们聚变时产生的光亮分毫不差地送到我眼中,将渺小生灵的魂魄勾向无尽深空,参宿四无疑很享受那样的感觉。她总是凝视着远空,与黑夜的双眼对视,借着点点星光,让尘世的伤痛被抛射到九天,化作一团星云。
也正是无意间,我隐隐感受到她的变化:一年来,她似乎越来越虚弱。体育课上,当我们一圈圈跑着,消磨心头重压时,她却越来越跟不上我们的步伐;平常考试时,我不时能听见后座的轻咳声。尽管这样,似乎并没有人关心,他们只是聊着考试有人咳嗽是件多么倒霉的事,或者......那个参宿四要挺不住了。
一转眼,已经高三了。
初冬的夜晚,晚自习结束后的我躲开看客的目光,独自走下楼,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望着天空发呆的她。
她看见我,蓦然回首。她两弯远山眉轻蹩,双眼含泪地看着我。
“怎么了?”
“天文界都说参宿四要超新星爆发了。”她带着哭腔说到。“半年以内就能看到。”
我再一次望向夜空,参宿四不再那样明亮了。它虚弱地闪着红光,亮度已经与一旁的毕宿五无异了。作为一颗红超巨星,它肆无忌惮地燃烧着,用冰冷的红光换来了那比火星轨道还要大的直径,而现在,她终于要撑不住了。那颗星,冬三角中的参宿四,已在六百年前离我们远去,而多情的人类终于要接受这样的现实了。
我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时,只有沉默。
我回到家,还是迟迟不能将自己从中脱离出来,只得打开一本历史书,用知识的洪流淹没横冲直撞的思绪。
自那以后,时间似乎过得快了许多。我能去看星星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却似乎从没有失约过——对她来说,学习似乎逐渐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寒假也只是象征性地过了个年而已,没有人会真正去玩。
开学时,我突然注意到后桌空了,那个不合群的女孩仿佛蒸发一样消失在了班里。
下课去问班主任才知道:参宿四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