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孟泽雍却依旧静静地注视着她，令卫霞子疑心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抬手一抹，原来是方才出神时无意滴落的泪水。
刚刚萦绕在心头的愁绪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向，卫霞子蹙起眉头，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孟泽雍默默地掏出了一小包纸，且自然而然地递给了她。
那手递到面前，可孟泽雍一言不发。
想了想，卫霞子还是接了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语调有些轻微的颤抖。
“走吧。”孟泽雍道。
话音一落，他率先迈开了步子，只是并未用太快的速度，与身后的卫霞子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在他的带领下，卫霞子一路向教室走去。她看着他的背影，那宽阔的肩膀与修长的双腿可谓是丰神俊朗亦不为过，统一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倒更显得身姿挺拔。
脑中想起一个词，惨绿少年。她有些明白为何宫娥们总喜欢去御书房附近溜达了。
“孟泽雍，”卫霞子开口后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不知为何突然就出了声，但看到前者已回了头，她只好继续问下去，“你可喜听琴？”
“琴？”
孟泽雍略一皱眉，似是不解，他与卫霞子对视了一会儿，只好给出了一个试探性的答案：
“我个人比较喜欢鲁道夫·赛尔金。”
卫霞子：？
“此为……”何物？亦或是何人？卫霞子一时犹豫不决。
她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身为堂堂昭阳公主，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竟然会被一个小小学子给难倒？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孟泽雍虽不怎么乐意，但还是给出了解释：
“一位二十世纪中叶的优秀钢琴家，演奏风格深刻而又细致，光彩夺目。”
在讨论这位“钢琴家”时，他的眼睛是闪闪发亮的。卫霞子看在眼中。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通，她大概对钢琴这物件儿有了点儿印象，但更为具体的东西却不是一时半会儿所能感受到的。
再联想自己刚刚的问题，她只好又说道：“我方才所问，实为七弦琴。”
一时二人皆有些沉默。
说来也是乌龙，卫霞子并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琴不再特指七弦，君子之音。不过她在回想时也忆起了一点，李安元的琴艺非凡。
那些抚琴吟诗的日子，到底是水过无痕了。
最终这个问题由孟泽雍做了结，他淡淡地说了句“并不了解”，算是翻了篇。
经由这短暂的一次对话，孟泽雍好歹不是先前那副拒人千里之外地领路了，他放慢了步子，和卫霞子并肩走在了走廊上。
二人之间还是保留了一段距离。但当卫霞子侧目观察时，还能捕捉到孟泽雍欲言又止的神色。只是后者到底没能开了口。
他们一路而去，在教室门前站定。先是由孟泽雍敲了敲门，推开后喊了声“报告”。他往里走时还回了下头，看向身后。
在后站着的卫霞子双手环胸，一脸坦然。面对孟泽雍的视线探寻，她的神色表示：怎么，开门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是长久的宫廷生活，使她早就习惯了旁人代劳而理所应当的感觉了。
这么一想，她倒有点感慨时过境迁的意思，默默地放下了胳膊，像这个时代的学生会做的那样，走进了教室里。
然而她前脚刚迈进去，下一秒就被老师叫住了。
“卫霞子，跟我来一下。——还有你，孟泽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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