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叔叔的朋友,今天代替你叔叔给你一份生日礼物。”
那个男子不管时酥有没有回话,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
时酥可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爸爸还有一个弟弟什么的,是从哪里还来了一个叔叔什么的人物?
“我那个叔叔叫什么名字?”
时酥打断了他的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充满了质问——她又不是七八岁才成孤儿的,她还是有很多关于家庭的记忆的。
“你叔叔叫时穆锦,是你爸爸的亲弟弟,你小时候他还抱着你拍过一张照片呢,你应该是记不得了,不过,我把照片带来了,你看看吧。”
说着他在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张已经泛黄了的照片,时酥看着照片——照片上的那个小女孩确实是她,她现在还有那张穿着纯白色小裙子和红色舞蹈鞋拍的全家福,那张照片时酥在深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常常还会取出来看……
这张照片里面,一个眉心点着红色小圆点、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笑盈盈的紧紧揽着用胳膊托着她身体的男子,那个男人时酥很熟悉,那张脸就是她的爸爸时穆笙啊,不对,衣服不一样,这个抱着她的男子穿着皮衣和马丁靴,而自己的爸爸是更喜欢穿西装的,并且这个男人还多了一颗在右眼下面的痣,并且他们名字还都是“穆”字辈的。
时酥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好像下一秒就会窒息,她身子向前倾,睁大眼睛看向眼前的男子。
张律师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期待的眼神,有些不忍心继续开口,打破她的希望……
她终于又有家人可以一起陪着过生日了,对吗?
时酥暂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终于还是挤出一句:
“他们是双胞胎吗?”真的长得好像啊,原本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爸爸的脸了,一想到这个地方,泪水一下子盈满了她的眼眶。
“对,是双胞胎。”
时酥听出了眼前男子语气中的异样,她这才发现一个疑点:为什么不是她的叔叔亲自过来找她?
“我的叔叔现在在那里啊?”
她焦急地询问着,并且开始四处打量,她真的好像看到自己地叔叔,那个和爸爸长得很像的,那个曾经抱过她的叔叔。
张律不敢在继续隐瞒了,期待的太多,希望被打破之后的失望就会更大。
“时酥,你叔叔一个月前去世了,今天我是帮他给你……”
时酥再也听不见他的后半句话了,她直接瘫坐在地上,她的面部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就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她与外界的感知好像被一层无形的罩子隔住了,如果不是有了期待,现在的失落又怎么会把她打击到如此地步,像她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期待些什么的,毕竟她生来就是不幸的——命运的大手又怎会让她悲惨的生活增加一些活泼的色彩呢?
有人拿冰袋敷在她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她逐渐清醒过来。
“她一定是热昏了,这该死的天得有38度多了吧。”
……
“我叔叔的家人……”
谁都没有想到时酥清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这个问题,张律很为难的开口:
“你叔叔一直未婚……”,意思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他看到这个一开始看起很叛逆的姑娘,得知他是她的叔叔让她来找她的时候,眼睛闪闪亮亮的——她肯定很希望和她的叔叔见一面吧,都怪他,可他又能怎么说呢?
“你叔叔前几年才知道了你父母的事情,但他的生意当时一直照顾不过来,就拖着一直没有来找你……你也不要怪他,你叔叔是一个性子软的人,当年他最喜欢你爸爸了,虽然我劝过他几次,可是他到底是不敢接受你父亲去世的消息,这些年他也一直有给你打过钱,他一直想要在挣更多的钱,好留给你当嫁妆,但是没有想到……”
张律每说一句话,时酥的脸就苍白一分,唇色也是越来越淡,她的身形一直很单薄,现在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一样。
王姨很担心她会再次倒下,但是幸好时酥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王姨没想到这个打击对于时酥会那么大,她一直以为时酥是一个生性薄凉的姑娘,当时让她去祭奠父母的时候,她总是躲着不肯去,这些年来,每次院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总会有时酥的身影——说白了,时酥对于王姨而言,就是一个顽劣的孩子,甚至到了不可管教的地步,要不人怎么别人都去上大学了,她却去打工去了,她是孤儿院里面唯一一个没有考上大学的人,她当初让她给她看成绩单,她就总是不肯。
当初,还会有她父母的朋友来看她,不过看到她顽劣的样子,都纷纷表示:很难想到这是夫妻都是大学教授教育出来的孩子,渐渐的就再也没有人来看她了。
王姨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见时酥的时候,她站在工作人员后面,穿着一身黑裙,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发卡,一头黑色的蜷曲的头发乖巧的垂在她的肩上,一脸怯懦却又对她带着份亲近,像只小猫一般,她很想好好照顾她,可是院里的孩子太多了,还有一些没有满月就被遗弃的婴儿,当她再次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一个所有人看到都觉得顽劣不堪的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