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酥,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虽然是她的生日但她觉得与平常的日子过得并没有什么两样。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一点,是奶茶店一天最清闲的时候,时酥接到王姨给她的电话时,她正在坐在店内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街景,外面还停着她的大红色的三手小电驴,路上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会和她有一点联系呢?
电话铃声响起,把时酥吓了一跳,是王姨,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按开了接听键。
王姨没有告诉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在电话里面讲不清楚,让她赶快回来……
她很无奈,但她还是和一旁用胳膊肘抵住柜台,把脑袋依靠在胳膊上呼呼大睡的店长——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看样子他昨天晚上应该是熬夜打牌和喝饮料了——她真的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一家奶茶店是被一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大叔经营着,她没有别的意思,完全就是风格不符好不好。
不对,要打破刻板印象!
她在奶茶店里面才做了两个月的工,和大叔才刚刚熟络起来,其实时酥在一开始的时候,要不是她和王姨吵架之后,她不在想花孤儿院的钱,但是没有经济来源,只有这个马虎的大叔没有在意她的年龄还未满18岁,她才不想在这个店里面打工,毕竟她是一个花季少女,还是很在意安全这些方面——可是时间长了之后,时酥发现确实是她多虑了,大叔是实实在在的正人君子,晚上的时候也会让她自己早一点回家,并且也没有给她少发工资。
但是这个大叔的话很少,少到什么地步——至今他们都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叫时酥“大妹子”或者直接就喊时酥“喂”;时酥称呼他为叔叔,但实际上经常在心里面叫他小老头子——毕竟他一整天待在店里面经常就是在打瞌睡,只有人多的不得了的时候才会打起精神帮时酥分担一些工作。
时酥只能说幸好这是一家开在高中门口的店,算是有着稳定的客源,并且周围的竞争并不激烈,否则这家店迟早要黄——虽然用料良心,但是服务态度和装潢真的有一点不走心了……
她把大叔摇醒之后,向着一脸不情愿的大叔请了一个假。
大叔睡不了觉了,心情很是不好,拿着抹布在操作台上随便擦了几下,嘴里还嘀嘀咕咕。
“大叔?”
时酥因为他是不准假,结果没想到大叔答应了,但是让她早点回来,当她拿上钥匙准备出门的时候,又听到他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
但她走得太急了,所以并没有听清楚。
……
北京的夏天相当燥热了, 太阳大刺裂裂就晒在没有任何遮掩的行人的身上,晒了一早上的沥青路仿佛成了最佳烤盘——让人上下都遭太阳的毒手。
时酥赶回两个多月未回的孤儿院时,后背绷得紧紧的,看着门口停了一辆陌生的车——该不会给自己找到了一个领养家庭?
怎么可能她今天已经18岁了,那就是自己的家人来找她了——想到这个可能,时酥心底升起一股雀跃,家人这个字眼自打她15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但万一真的是有人要领养她的话,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虽然她的爸爸妈妈已经因为意外离她而去3年了,但是在她的心里面,他们仍是自己最好的父母和唯一的。
她板着一张脸走向王姨的办公室,奇怪这扇一般为了通气平常都是开着的啊,今天为什么会关上,还是那么热的天。
“咚、咚、咚”
她敲了敲门,好像一直有人在门口等她,所以门在她刚刚开始敲的瞬间就打开了——门后的那张脸是王姨的,或许是人一到了中年快到老年的时候,人老的就会越快,她看到王姨那张皱纹又多了很多的脸,不禁有些吃惊。
“姨姨。”虽不情愿,但她还是打了声招呼。
王姨原本看到时酥有些微微惊喜之意的脸,在听到时酥倔强的声音之后,又把脸重新板了回去,她从喉咙里面挤出一个音节,在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是对时酥的回应了。
时酥看到屋子里面坐着一个戴着金边眼睛,穿西服、打领带的男子,他们的视线在半路相遇了,他打量的眼神让时酥感到有些别扭,之后他对着时酥点了点头,时酥也进到了屋子里面,她就站在屋子中间的空地上,梗着脖子——表示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屈服。
王姨看着她那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心里面很无奈,时酥在外面待了两个月,现在更像一个精神小妹了,灰色的头发下面还有几撮是红色的,不知道是那家理发馆,他家的师傅手艺确实是不怎么样——把真发烫的想戴了一头劣质假发一样,衣服算是中规中矩了,但上衣还是紧绷绷的,一抬手肯定会露肚脐……
“你今天18岁了,对吧,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今天这位张先生要代表你叔叔……”
王姨不忍心告诉她她唯一一个、最后一个亲人,在她还未见过的时候就去世了。
时酥没有注意到王姨的停顿,只是在想:那位先生姓张,那么肯定不是自己的亲戚了吧,她爸姓时,她妈姓苏,难不成是远房亲戚?
坐着的男子开口了,“你是叫时酥,对吗?”
他边说边走向她,直到走到她的跟前,她感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带了些悲悯,时酥很不舒服,自打她失去父母之后,对别人充满怜悯的眼神就十分敏感——她才不需要那无用的同情,她总是觉得他们是在用她来消耗那些多余的情感——同情她倒不如给孤儿院捐些钱,假惺惺的时酥最看不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