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在雪里漫无目的地走,所到之处的风雪渐弱,时间久了,却也在肩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细雪。
他轻撩起眼,望见远处烟雾缭绕的山顶,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那熟悉的地方沾染了些烟火气息。
怪哉,我不过离开了几百年,怎么还有人鸠占鹊巢了?
再者,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会放着那天庭的宅院不住,跑来这鬼地方定居?
青年歪了歪头,埋下心底的困惑,朝山顶走去。身如鬼魅,踏雪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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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须臾片刻,青年便站在门口了。他低头嗅了嗅,把刚才想要破门而入的想法抹除,屈指敲了敲门。
“有人么?没人我要进去了。”青年垂着眼,低声说道。
“哦。进来吧。”
青年轻轻推开门,抬起视线,一眼便看见了屋里的男人。
“你姓甚名谁?从何而来?要去何处?”那男人头也没抬,上来就来了一套“夺命三问”。
青年淡淡地望着那人,没有出声。
那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与他相差无几的男人,身披红袍。满头的墨发如瀑,从肩膀滑落。男人生得一副好皮相,尤其是一双凤眼极为勾人——只是现在那双眼正看着自己,眼神冷漠得很,像是掺了冰碴。
青年轻挑了挑眉,解释道:“别紧张,我只是路过此处,想暂歇一会儿。”
那男人“哦”了一声。
路过这鬼地方,来这鸟不拉屎的风鸣谷歇脚,也是没谁了。
男人在心里暗暗腹诽。
“我看你出身不凡,虽然体内灵力所剩无几,但还是十分强劲的。”男人拄着下巴,抬眼盯着青年,“你是修仙之人吧,哪个门派?师承何人?”
啊,有点难办了。青年想,哪来这么多话。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泰然自若地俯身坐下,催动灵力沏了壶茶,轻轻推给男人。
“我叫陈轻川,一个四处流浪四海为家的散修罢了,没有什么名气的半吊子一个。哪个门派肯收我这样的废物?”青年笑道。
“哦?是么?”男人眯着眼,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你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多少年光景了。若是你肯帮我个忙,我便向阎王多要些日子来给你,如何?”
亏你说得出口。
陈轻川弯了弯眉,轻勾起唇角,“仙人,您说的可是真的么?”
男人把玩着茶杯,头也没抬,说道:“那是自然。”
话音刚落,青年便轻笑出声。
男人不满地抬起头,蹙着眉,神色不悦。
“哦,您别生气,不是笑您呢。”
“你若是不信,那便罢了。你后头还不知有多少人等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男人冷哼一声,说道。
陈轻川放下茶杯,抬眼望了一眼窗外,说:“我差不多知道了。”
男人诧异地望着他,问:“知道什么?”
而他却答非所问。
“在下不才,只是略知一点阵法之术。在我看来,您应该是被困在此处吧。”
男人没有丝毫意外,毫无负担地说:“对。还有呢?”
青年微微一笑,说:“我不要你给我那么多时间,只希望你能在事成之后带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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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窗外的风雪渐弱,尘封百年的茶香又从山间溢出。青年立于山顶的高台上,宽大的外袍使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瘦弱,广袖在风中翻滚。
身后,男人正倚着木栏,饶有兴趣地看着陈轻川。
那身影,像极了他曾经的一位故人。
眼看又要陷入回忆,男人咬了咬舌尖,说:“是了,就是这里。你有什么办法破开封印么?”
陈轻川半天没搭理他。过了一会儿,才冷不丁地蹦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说:“你去给我带壶茶来吧。”
男人一怔,轻嗤一声,问道:“小鬼,你知道我是谁么?就敢吆来喝去的。”
过了很久,才隐约听见一声暧昧含糊的叹息。那急促的叹息因风过了这些风月,他的人间就开始山崩地裂。
青年低低地叹息一声:“把你压在这里的是花溅泪吧。”
刹那间,熟悉又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仿佛那人从未离开过一般,使男人心脏狠狠地一抽。他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陈轻川,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花溅泪,你也知道我,你是上面的人。”
你是不是万年春?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
为什么不告诉我……
接着,只听“咔嚓”一声,将他从强烈的悲伤与失而复得的庆幸中拉出来——压在男人身上多年的枷锁被打开了。
两人相视无言。
“你不是已经……”
……死了么?
“其实我不是……”
……你想的那个人。
两人同时开口。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
最后是男人先不耐烦了,问:“你究竟是不是万年春?”
陈轻川马上便回答道:“我不是。我只是通过一些特殊途径,保留了一些他旧时的东西,借用这些残留些物件上万年春的气息,破了这封印。”
“记住了,我不是万年春,我是陈轻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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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残月高悬,碎星闪烁。
清风徐来,携着清淡的茶松香与夜的潮湿涌向四周。
两人在高楼之上,相对而坐。
一人端着茶杯,望向残月。
一人手提浊酒,倚着木栏。
陈轻川对着窗外的夜色出神,半晌,他才说:“你方才可答应了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的,一路上可保护好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莫要反悔。”
榆渡舟闷头喝着酒,头也不抬,驴唇不对马嘴地道:“要论阅历,我可是你的前辈。就算是上面的头也得恭恭敬敬地叫我声‘陌上君’。你怎地这般不懂礼数,连敬称都忘了叫。”
陈轻川没搭腔,心道要论年纪与阅历,你还是嫩了点。再者……我什么时候恭恭敬敬地叫过你“陌上君”了?
他低头抿了几口茶,没作声。过了一会儿,他又轻轻摇了摇头,眯了眯眼,哂笑道:“你是不是往我的茶水里兑酒了……”
话音刚落,人便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榆渡舟歪着身子,轻嗤一声:“呵,一口就倒,还说不是他。放眼三界,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你万年春酒量更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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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灯ya啊呜~困死了。
灯灯ya这章大概两千字左右(后面加了点)。因为是晚上赶时间码的,所以不能保质保量,后期应该会统一修文吧。
灯灯ya通篇不会很虐,偶尔一点小刀子不足为惧无伤大雅,结局肯定HE!!!
灯灯ya特殊节假日会有番外,各位敬请期待哦~
灯灯ya今天就复课啦,终于逃离网课的制裁了QWQ。
灯灯ya宝贝们要好好学习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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