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声说:“我就是吴邪,你敢开枪吗?”
不用抬头看我也知道,那人就是被我割了大隐静脉的人的同组搭档。他一定恨不能当场给我爆头一枪。
可是我偏偏第一时间表明身份。我不得不豪赌一场,赌汪藏海要我活着。一是只要我活着,他就能用我来拿捏张起灵。二是我知道张家禁地长生不老的秘密,他显然已经动心了,否则不会留我活那么久,又反复试验我受伤后的恢复能力。
我说我是吴邪,他们就不敢杀我。
那人道:“找到你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替我的兄弟偿——啊!”
他的话都没有说完,一支细木箭从他手腕穿透而过。
我二话不说,一把抓过他的冲锋枪,反手一推把枪口转了直冲他脸,压着他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一连串的子弹顶着他下颚射进去,又从后脑射出。他的头在我面前爆开,鲜血和脑浆炸了我一脸。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还剩下的半个脑袋,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前忽然有一片刺眼的白光,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闭眼前最后一个影像是有一个人从侧面飞扑向我。虽然我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身形,可潜意识里,我没有打算要防他。
我被人抱着滚了好几圈,停下来时晕眩不止,耳边尽是尖锐的鸣啸声。我明明没有睁眼,可是那个被冲锋枪打掉半个脑袋的人忽然出现在我视野里,脖子上顶着摇摇欲坠的半张脸,咧开嘴冲着我笑。
我睁开眼张口就吐。这几天没有吃什么东西,根本吐不出来,只是干呕,呕出些苦水。
小哥伸手把我扶起来,说:“快走。”
他的声音也虚。我抬头一看,他脸上都是尘土,汗水湿透了头发,身上有很多血迹。
我抓着他的手,问:“你有没有受伤?”
他避而不答,只说“走”。
我们两也不知道是谁扶着谁,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我边走边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小哥往右拐了几步,抬手触发了一个预留下的机关,无视身后的动静,然后回了我两个字:“炸药。”
我又问:“是你准备的?”
“嗯。”
我琢磨了一下,总觉得这事儿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小哥带炸药不奇怪,带的量应该不大,根据刚才的爆炸范围来看,估计他是把所有的炸药都用在这个地方了。爆炸的位置是最开始和第一批追踪的人交战的地方,也就是后来的包围圈的中心。小哥不太可能一直随身带着炸药,所以他事先选好地方埋好炸药,再根据追兵的情况调整自己的速度,直到追兵全部到达这个位置。炸药不分敌我,爆炸范围之内的人都会被波及,或死或伤。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自然是要让敌人越集中越好。而敌人是不可能平白无故自己走进爆炸圈的。
我抓着小哥的手突然收紧,用尽力气,仿佛我稍微一松手,他就会再度消失。我的后背惊吓出冷汗,一阵阵颤栗。
“张起灵,你是不是打算和他们同归于尽?”我语气中带了怒意。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用自己做诱饵?而且还是如此危险几乎没有生还希望的陷阱!
小哥突然身体一歪,像是踩到什么滑了一下。我立即扶住他,低头察看,毫不夸张地说,他飞檐走壁都可以,怎么会在山路上踩滑?低头仔细看时,才发现他右脚的血迹比身上其他地方都多,裤子已经被血染透,而伤口似乎还在冒着血,血沿着裤脚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还没等我说话,小哥先开口了:“先离开这里。”
我拉过他的胳膊架到肩膀上,说:“别动。腿不想要了?想残废?我没多少力气了,你给我省着点,等跨过国境线,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我不拦你。”说着,我横跨到他身前,半蹲下把他背起来,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