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恶幼

云遮了光，人们早已忘记光的存在，当光重出人世之时，它所见的不是安，而是遍地的恶，与遍地的可怜之人……

　　腐败木门被打开，酒瓶缓缓滚去，瓶内残余之酒融入水泥地，酒气遍布整间屋子，让人讨厌。酒瓶烟头、垃圾满地是，让人无从落脚。

“CNM，死婆娘又去哪里鬼混了？！” 开门的男人见屋内没有自己妻子踪迹便破口大骂起来。

　　而一旁角落中的五岁左右女孩瑟瑟发抖，不敢看男人，她的父亲。

　　男人重丢手中绿色玻璃酒瓶，“砰——”。一瞬，酒瓶四分五裂，其中一碎片如雨划过女孩手臂，血十分听话，如它的主人般滴落，没有丝毫反抗、挣扎……

　　血从那蹲在角落的女孩手臂间滴滴落下，眼是泪，她不敢开口说母亲的去向，她不敢承认母亲不要他们了。

　　……

　　六年前的那日，他强了她，才20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而他，吃喝嫖赌抽样样不差，村内任何人都避之千里，因为他还会打人，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是拿刀砍人。

　　一月后，少女在家人百般推辞交给了那位吃喝嫖赌样样不差的28岁可以当她叔叔年纪的男人。因为村内的规矩，女子贞洁不可无，否则就是过街老鼠。

　　可她心里也有一个少年，一个背着光对着她扯开笑颜的少年，明明就差一点她就可以与他齐肩而立了，为什么那个老男人就选她了？如果那日她拒绝了父母，不回来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们的婚礼很简洁，很潦草。男方几乎没有几人，而女方面上没有丝毫欢天喜地。村内村民一个个拒绝参加婚礼，不是家有事就是我有事。

　　莫琛瑞一身红衣，一头青丝由红绳扎起，俊俏的脸无光、无情，就如那日般重重沉云遮掩了光，黯淡了大地。

　　她是一位农村女孩，至小便被灌输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理念。可她不信，经过十二年的艰苦学，她考上了大学，见到了印在心中永无消去的男孩，她想和他在一起，她努力，曾努力到日夜颠倒，废寝忘食。

　　一天，一个电话让她努力了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印在她心间的那个影子破灭。她想过报警，可家人不肯，他们说：“不要报警啊，如果报警了面子挂不住，而且他们家会拿刀的啊！就算我们求你了，为我们想想啊！”她心软了，她放弃了决定她一生的举动……

　　男人一脸安静，他不算油腻，按村里来说年轻时是一位少年郎，只不过脾气暴躁，一屁股债。林鸿羽自己也没想到，那日的一醉方休居然给自己讨到一个老婆，他更没想到是一个肤白貌美气质佳的女大学生。

　　农村重男轻女早已是司空见惯。

　　九月后，她出生了，她是女孩，两家人都不喜爱的女孩。

　　“啊！”屋内传来女人叫声，让人感觉十分痛苦。可没人敢搭救她，因为她是林鸿羽的妻子，因为家事外人不可入，况且此刻是在深更半夜。

　　“NTM，给老子生了个女儿，生了个赔钱货！CNMB的！”门外是男人的怒骂，门内是婴儿蹄啼的哭声，好似是感觉到了母亲有危险，她想以哭引起注意，可她只是婴儿，没用。

　　屋内吵闹一两小时，男人好似累了，走进一房间“砰——”破旧的门被重重关闭。

　　而当初的少女已为人母，她的少年可能还在大学内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而她……这一切都可笑至极，她没未来，没了现在……

　　她看向房门……

　　门开，一道光有规律的撒在黑漆一片的房间内，一个婴儿嘴中是自己左手拇指，很安详，很安详的睡着。

　　她拿起枕头……好像要做什么，她举起，缓缓靠近自己女儿的脸庞，就差一点，她就要失去自己第一个孩子，也要失去困扰自己的一个拖油瓶了……

　　她停下来，她好似冷静了……她想不当嫌疑犯，一个伤害了自己孩子的嫌疑犯……

　　1岁，她听到见到父亲的打闹，母亲声泪俱下。

　　2岁，她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不、不打妈妈”，她学会在母亲被欺负后爬过去抱抱妈妈。开始母亲十分恨她，后来她不再推开那个瘦弱的孩子。

　　3岁，她会走路了，但是有一天她母亲又被殴打，左腿膝盖可能有了问题，可没人关心她们。呵，那些娘家人早就与她们断绝来往，表面一家人，暗地陌生人。

　　4岁，母亲的左腿膝盖动一下都疼痛难忍，而她只能干看着。（母亲被殴打269次，自己31次）

　　5岁，母亲终于跑了，是她帮助了母亲，就算自己未来的日子一片灰暗……从那日起，殴打对象成了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自己被殴打146次）

　　6岁，被打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在除夕夜生了病，很难受可她父亲还是没有放过她。是一位老爷爷救了她。（自己被殴打267次）

　　7岁，她被拐卖到山里了，是那位一直在安慰她的老爷爷把她给卖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8岁，一对恶人心肠的夫妇买回她，要给自己的傻儿子当童养媳，而她又被殴打，几乎天天被打，有了上顿没下顿。

　　11岁，她出来了，山里被人举报，她被好心人安置到了孤儿院，她可能得了一种心理疾病，不爱与人交流，可能是自闭症吧……

　　14岁，她被院长善待，那是她前段时间中最开心的时候。可她被一对夫妻接走了。

　　15岁，她好像又犯病了，不想与人接触，而养父想要把她给……养母则坐视不管。

　　16岁，她凭自己考了一个好高中，不然清白不保。一次购买物品时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围住，抢钱的，可她没有。没有便打，差点她就要被那群丑八怪欺辱，夺走清白了……是自己的班主任救了她，否则以她同行女生的大嘴巴，恐怕全校都知道她.私.生.活.乱的一塌糊涂了吧……

　　大雾遮掩了光，而人们早已忘记了光，光再探出头时，它看见满地伤，可它无可奈何。

　　鹿被名为生活的猎人追击着，它很害怕，它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