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苏醒团圆
清晨，璇玑宫院里的树上挂满露珠，鸟语花香。润玉醒来，如往常一样，看向邝露。他总是无论怎么看她都看不够。他已习惯等她，相信她很快就会醒来。他们感情如此深厚，她怎么舍得让他等太久？更何况，她连等，都要在他身边，不舍得离开他，不忍让他孤身一人。他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邝露感觉到额头上印有一个熟悉柔软的唇，缓缓睁开眼。润玉觉察她醒来，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他的独白，已透过人鱼泪，一点点入她心间。刹那间，她知他所有的心意，他也知她知他所有的心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润玉又不禁吻上她的唇，揉进所有的思念。邝露轻轻推开他，说，“该上朝了！别让众仙官等。”
“好！醒来觉得甚是爱你！”润玉说。邝露微微一笑！
云泽在外感应到母神苏醒，匆匆赶回天界。循着气息，远远看见一袭白衣，倚在落星潭的磐石上，姿态慵懒。落星潭里，水天一色，星光点点，湖水莹莹。走近才发现母神躺在父帝修长的龙尾上，父帝正俯身亲吻母神。像一对漫不经心的散仙，温柔缱绻，浮生偷得半日闲。银白龙尾浸在潭水里，轻轻摆动，搅弄着河中细碎的星沙。
他从小见惯了父母间的亲密，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此时竟羞红了脸。不由得想起这段时日，一直陪在身边的小狐狸。
父帝除了儿时陪他玩耍现过真身，之后从没再现过。如今却与母神以真身相对，看来他们不仅和好如初，感情更胜从前。眼下他不知所措，既不好意思也不敢上前打扰他们，又不舍得离开。他见识过，凡间帝王三宫六院，嫔妃无数。早已在心里原谅父帝，甚至越发钦佩起来。
润玉觉察到云泽的气息，抬起头来，收了龙尾。邝露不知，只一脸疑惑，依旧躺在他腿上。
云泽见状，恭恭敬敬地上前说，“父帝母神安好！孩儿回来了！”
邝露一见云泽很开心，招手说，“龙儿来了！快到母神身边来，让母神好好看看你！”
云泽有些尴尬，只得挨着父帝。
邝露只当他刚受刑，神色关切地问，“龙儿，身上的伤可好了？”
云泽疑惑地看向父帝，难道母神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受刑那天？他怕说错话，见父帝轻轻点头，才说，“已无碍！让母神忧心，是孩儿的不是。”
邝露如常拉过云泽的手，云泽却缩了缩。他觉得母神只属于父帝，自己已不再是小孩。
邝露觉察到他的尴尬，心中轻叹“儿大不由娘！龙儿长大了！”
润玉担心邝露，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说：“别累着了！我们回去歇息吧！”又对云泽说，“你也累了，且回去修养！”云泽顺从的告退！
邝露掌管历法多年，很快发觉日子不对劲，问，“我竟睡了半年？难怪龙儿都疏远我。”
润玉不打算瞒她，说，“你是睡了半年，但龙儿并未疏远你。他外出游历半年，连我都不曾见。他可是因你苏醒才回呢！”
邝露说，“难怪我见龙儿，虽是少年模样，却老成持重许多。原来是游历去了。半年若在凡间，有一百八十年，够经历好几世。”
润玉也说，“龙儿归来，很大长进。今日随我处理政务，也更有主见！”
邝露来了兴致，说，“那还不唤龙儿来，同我们讲讲，他这半年都有什么奇遇？”
润玉还担心她，问，“你精神可好些？我本有此意，只怕你体力不济，唯恐累着你。”
邝露甜甜一笑说，“无妨！听故事而已嘛！听累了，我便靠在你怀里歇息。”
润玉也笑，轻轻揽她入怀，说，“不累你也可以靠！我这就唤他来！”
云泽一来，见母神依偎在父帝怀里，虽无伤大雅，但他就是没来由的脸上一红。
邝露直接说，“听说我儿外出游历，历练一番，很有长进。快说说看，都有哪些奇遇？”
云泽一向坦诚，也没什么好隐瞒。便简单说起来：“孩儿总听说人界热闹繁华，充满烟火气息，不似天界清冷，便去往凡间。发现大多和我差不多岁数的男子，都在读书，立志考取功名。听说凡间的科考特别难，就想试试。于是一路参加科考，直到殿试，拿下状元。却被当朝公主看中，非要我做驸马。我不想娶妻，刚中状元又不想隐身逃走。恰好听说，凡间曾有人在一夜之间，编写出一篇千古奇文，累得须发皆白。我便效仿他，次日以白发老翁的形象出现。”
云泽便幻化成老翁。邝露好像看到几十万年后的润玉，忍俊不禁。润玉还从没想过变老的事，也觉得颇为有趣。
云泽接着说：
“众人见我一夜变老，大为吃惊。公主更是惊呆了，再也不敢提驸马一事。我以老翁形象，做了二十年的臣子，官至丞相。本想寻个时机，让这老翁寿终正寝！结果老皇帝却先我一步驾崩了。他生前那些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死的死，残的残，最后继位的居然是一个五岁小儿。当时我正躺在自己府里装病，太后携小皇帝，带着太医来看我。那年轻的太后跪在我床前，我实在于心不忍，只好假装被太医救活过来。”云泽没说，当时他看到那太后，像是看到母神。
“太后封我为摄政王兼国师。等小皇帝成年，我已老到不能再老，便还政请辞。皇帝从小拜我为师，很感激我，虽有不舍，但没再阻拦。”
邝露奇怪，问：“你已是摄政王，不挺好吗？为何请辞？”
“太老了呀！我本是个少年郎，却整日白发苍苍，暮气沉沉。那模样可比父帝还老呢！从此我都不敢再在凡间。一是怕被认出来，二是父帝给我这张脸，太招蜂引蝶，烦不胜烦。”
润玉心想，我很老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还敢嫌弃？邝露心领神会，笑得眉眼弯弯。
“离开凡间后，我游遍整个六界。母神，天界和人界，你都熟悉。花界就是花草树木，美则美也，毫无新意。孩儿和你讲讲魔界吧！
一条荧光绿的忘川河通往魔界，气氛极其阴森恐怖，晦暗无光，却有绚丽多彩的极光现象，怪石林立。忘川河带上集聚着大量的幽灵，为两岸增添了无限的风光。还有绿带萤火化界，就算晚上眼神不好，也不会不小心踏进河里！我去过蚩刃山，据说曾是上古凶兽穷奇的藏身之所；还有心形门，据说是魔尊鎏英情定终生的地方。还有二叔涅槃的虞渊，我也去过。在忘川河的尽头，有个水渊，背后是一个秘密山洞。传说二叔就是在那里涅槃重生，化作凤凰一飞冲天。
母神，日后有时间，我带你好好出去看看……”云泽越说越兴奋。
润玉打断他，“听你说这许多，你母神已很是疲累，今日到此为止！”他还没带露露游遍六界，怎会让龙儿带她去？再说他发过誓永不入魔界，也不想她去。
云泽这才想起父帝的誓言，怏怏地说，“母神好好歇息吧！父帝母神，孩儿告退！”
邝露自然知道润玉的忌讳，也随他！
润玉站在妆镜前想，他老了吗？邝露沉睡了很多年，至今仍是初见模样，而他本就比她要大一两千岁，且日日案牍劳形，时有疲劳之感，或许真的老了？
邝露了解他的心思，走近他，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温柔地说，“我的夫君，风华正茂，永远是曾经那个少年，六界第一美男！”
润玉轻笑，看着她一双美目，秋水盈盈，饱含深情，立刻释然了。他当然知道更风华正茂的是龙儿，可他最需要不就是她的肯定嘛！他凑到她耳边问，“可以吗？”他对她总是克制大于冲动。忍的一时，方得长久。他们有长长的一生，不必急于此刻。
邝露却主动吻向他。他放下心来，边加深这个吻，边抱着她上床。小别胜新婚，璇玑宫的灯火更是缠绵暖心。
温 存过后，邝露依偎在润玉的怀里。他感受到她的小动作，每每夜深人静，若她有心事，便会对他做些小动作，或轻啃他的喉结，或轻吻他的胸膛，或轻挠他的腰……他极享受她的小动作，还有这夜半私语，温情脉脉，如静水流深。或许爱最好的状态就是，你说我听，随时，我在，可以。
他明知故问，“睡着了吗？”
她答非所问，“龙儿长大了！该为他寻一门亲事了！”
“随他吧！只要像你一般，端庄识大体即可。如今六界不管是谁嫁与他，都是高攀。”润玉从前说自己，是用下嫁，不过现在确实是高攀。
“你放心！龙儿一直跟在你身边，眼界极高，等闲之辈，万万入不了他的法眼。”
“我被一纸婚约束缚几千年，必不会再让龙儿步我后尘，重蹈覆辙！故从未想过给他指婚。”润玉励精图治几千年，不希望再有任何利益捆绑的婚姻。
“其实各族公主，都曾假借各种机会向我献殷勤。”
“是吗？我怎么不知？”
“你心里只有我和苍生，哪有其他？”
润玉微微一笑，知我者，露露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之前没看中，一则龙儿没意向；二则，我总觉得龙儿还小。现在他长大了！找机会，我试探一下他吧！”
“嗯！睡吧！”
璇玑宫一片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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