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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旧第二十六章

TNT十八楼的故事

冬天北平晚上八九点,秦歌趴在床上睡觉,柳儿推开门走进来,幸好刚才靳言晚走之前给秦歌盖好被子,不至于睡着袒露着再让柳儿照顾他,柳儿推门进来,秦歌还在睡,这些天治腿,准备登台的事累坏了,秦歌的睡颜很美,白皙的脸上,真正大眼睛的男人睡觉的时候眼睛不是完全紧闭的,柳儿拍拍秦歌,秦歌把脸侧到另一边,歪在床上,继续睡着。

柳儿“老板,等会严军团长就要回北平城了,他点名告诉我要见您,您快起来,穿衣服了嗷。”

秦歌半梦半醒,眼睛还没睁开呢,只是觉得有点渴了,他喝醉了,脸上的潮红刚退去。

秦歌“没事,他不是去东北剿匪了吗,现在日本人在北平,他怎么敢回来,柳儿你让我再睡一会,别闹了,还有靳言晚你们被别什么恶作剧了。”

柳儿出去烧水,打算给秦歌洗澡,登台唱戏的老板回来之后就知道歪在床上睡觉,头不梳脸不洗的可不行,门外柳儿大声喊道:

柳儿“老板,我真没骗您,严颂声严团长马上就来了,你快起来,换个衣服,还有他那天说去剿匪但是他不也说了吗,您唱完戏的那天晚上他就来见您,你别耍赖啊,快点起来。”

秦歌不情不愿地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刚下地,往平日靳言晚住的西跨院瞅了一眼,不仅人没有,而且连炉子都没点,秦歌腿疼本来不想管他,都快十点人还不回来他还是比较担心。

秦歌半个脑袋靠在门上,柳儿忙着烧水,他倒是闲得没事,衣服也不换,脸也不洗的呆着。

秦歌“柳儿,靳言晚人呢,你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吗?”

柳儿“没有啊,老板他不是和您一起回来的吗,您都到家了,他没在吗?”

秦歌被他说的,好像是不好意思,自己低下头给自己宽心道∶

秦歌“他这么大人了,能跑到哪去,随便吧,柳儿你少烧一点就行,就洗一个澡,严颂声有自己的住处,你不用管他。”

柳儿忙着从水缸里面舀水,看着秦歌不帮忙还光捣乱,把他往外面推。

柳儿“老板,您快走吧,换个衣服去,等会人家严团长就来啦,你快回去。”

秦歌被她从厨房推走,自己回屋去拿一件新的长衫,柳儿回来时拿了两大袋的蜜饯,都是小姐太太给自己和靳言晚买的,靳言晚不在都便宜自己了。

秦歌回房时,看着床边还有靳言晚落下的一把折扇,这本来就不是靳言晚的东西,靳言晚前几天唱戏拿回来的,刚才柳儿进来时匆匆忙忙的看不见也是正常,要是被柳儿看见,真是挺不好意思的,他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靳言晚还躲起来了,躲着他不肯见他。

秦歌把木头浴盆拿出来擦干净,门外传来柳儿的喊声。

柳儿“老板,你收拾好了吗,我把水端过来了。”

秦歌扶着门单手接水,接完水立马将门关上,柳儿在门外站着等着。

秦歌“柳儿,我一个人等他就行,你今天也累了,回去睡吧。”

本来想着等秦歌洗完穿好衣服,自己进来收拾,听到秦歌这么说,也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这么多年她留在秦歌身边照顾他,柳儿早有点性别免疫了,但是秦歌的样子长得俊生得漂亮,又张了一双含情眼,柳儿才十五岁,看到这样的秦歌,也难免不动春心的。

柳儿“老板我再等等吧,等严团长来,我就回去,您把洗澡水放在门口就行,我明天倒。”

柳儿红着脸喊完,十点二十几分,严颂声在冒儿胡同下了马,随行的只有他的副官,大冬天严颂声也只穿了一件带毛领的风衣,这么多年当兵的原因,早练出来了也就不嫌冷。

严颂声敲敲门,柳儿插着袖子去开,严颂声常年带兵也没什么虚礼,只是端端正正地叫一句∶

严颂声“柳儿姑娘。”

严颂声“你们老板呢?”

柳儿一指秦歌的那间房,严颂声点了点头就往里面走。

还是他的副官,笑着说到∶

副官“多谢您了柳儿姑娘,时候不早了,我在这伺候他们两个就行,您快回去睡吧。”

严颂声“嗯,柳儿姑娘,您回去吧,我进去见见你们老板,和他说两句话就走。”

严颂声走到秦歌的那间屋子的门厅把风衣脱下来递给他的副官。

秦歌原本在屋里泡澡,喝着茶,吃着蜜饯,手里面把玩着那把扇子,听着外屋三人的对话也不敢耽搁,从浴盆里起来,擦干身子,身上有些伤一两日不能好,秦歌从桌上拿了一个药膏给胳膊上抹抹药,两腿弯着蹲在椅子上。

严颂声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秦歌这么一个旦角像别的王府家的泼猴跑出来,他关上房门。

严颂声“这是谁的扇子呀?”

严颂声进门秦歌也没看向他,继续蹲在椅子上给自己上药。

秦歌“把东西放下,要是等会扇子的主人回来了,当心他跟你玩命。”

严颂声哗的一声把扇子展开,一柄纸扇,能出这么好听的脆声,还真不是凡品,严颂声虽然少入楚馆但他出生名门,有些事情还是了解的。

严颂声“哼,这么值钱的东西不好好保管,跟水果放在一起,可见主人也未必有多爱惜,你要是不舍得我不动就是。”

严颂声把扇子放在桌上,桌上还有一封墨宝,是一段怜香伴的唱词,上面写道:

"溯温疑自焙衣笼,似冷还疑水殿风。一缕近从何许发?绦环宽处带围中。"

严颂声“这不是曹语花的唱词啊,但是看着份墨宝上的字,字迹还没干,应该是写这张墨宝没到半个时辰。这也是你那位好师弟的。”

严颂声没有质疑脱口而出,秦歌的药膏被严颂声抢去,非要给自己抹药。

严颂声常年打仗手上的皮肤不免粗糙一点,攥着秦歌的手,秦歌疼的缩了一下。

秦歌“你什么时候走?现在日本人在这,你们国民党不走吗?”

严颂声“去哪?”

严颂声没想到秦歌以前从不关心政事的人会这么问,真是小看了这位好师弟,他怎么就忘了,秦歌在每天下午忙着醉酒,每天晚上忙着睡觉的人,也有文能写动千金的书法,唱能让整个北平的京戏圈为之一振。

秦歌“联共抗日。”

严颂声“这也是你那位好师弟说的吧,秦歌我还是了解你的,你不喜欢卷进政界的风云里面去,但是他呢——”

严颂声摘下军帽要说些什么,秦歌先开口护道

秦歌“不是言晚跟我说的,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秦歌“你对外说去东北剿匪,实际上就是剿那边的人,靳言晚从回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没说,你那天到医院见我,其实我就明白了,严颂声我们都不是少年了,有些事情靳言晚可以天真,但是你我天真不起来。”

严颂声手里抚摸着军帽,而这个军帽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上面是没有徽章的,前两天刚被严颂声亲手抠下来了。

严颂声“那天你在医院跟我说,让我忘记对航城的恨,我只是没想过,咱们两个从遇见再到重逢,从重逢再到现在,都是我在劝你,劝你好好活着,劝你别再整日醉酒,什么时候也轮到你劝我了呢。”

严颂声“我从东北回来,这么多里都是快马加鞭,我怕航城早我一步把成婚的事告诉你,我更怕你知道以后会生自己的气,可是我没想到,只因为那个人回来到现在还没到半年,你就劝我说,让我放过航城。”

严颂声“我原来以为,我做到军团长的职位,终于可以有资格保护好你,可是他还是先我一步。”

严颂声边说着边给秦歌上药,刚才抹疼了他,力气小了一些,把药抹在秦歌的手上。

秦歌望着他问道∶

秦歌“难道,这世上所有的流水远春都要为这些往事陪葬吗?”

严颂声抬起头,给秦歌吹吹手上的伤,像一个多年的老友,了解秦歌的意思,理解秦歌的不易,更是会给他宽心。

严颂声“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严颂声“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我赶的再快,你也不会受伤害的,你的那个师弟还真是挺有能力的,至少他能逼着航城给你道歉,逼着道枝骏佑给你治伤。”

秦歌“我刚才喝醉了。”

严颂声只比靳言晚大一岁,也是世家的孩子,靳言晚是因为自己才下的海,后来靳言晚的父亲死后,他就去国外奔丧了。

严颂声呢,是世家少爷国民党的军团长。

他们两个都比秦歌小,唯一的不同是,秦歌有些话不能直接说给靳言晚听,但是他可以说给严颂声听。

秦歌“醉的时候,靳言晚想问我,师哥你说,我和航城于你而言是不是一样的人?”

秦歌“我没回答他,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但是我希望尽我最大的努力,让靳言晚高兴,我跟他说,要是他真的不愿意让我再上台,我也可以不上。”

秦歌“我今年已经二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是和他赌气,我是想告诉靳言晚,有师哥在,师哥也可以像你护着我一样,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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