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

南默坐在医院走廊两侧的长椅上。

不停地摆弄着手指，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想要控制，却抖得愈发厉害。

“都怪我……”

“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了他们……”

她一遍遍重复着，念叨着。

路翊在她身侧坐着，显得那么无措。

他和顾凝并不熟悉，也可以理解成，他除了南默和他母亲以外和任何一个女人都不熟。

他没有伤心欲绝的神情，他只是看着南默的眼泪已经流干，为她而心疼罢了。

彼时在抢救室里躺着的，是沈忆。

路翊秉着良心和道德把他送进医院，按照他们平日里的关系，他巴不得他死。

他看到了，沈忆同样拼命保护南默的样子。

即使他惧怕。

“家属呢？！”

路翊深深看了眼南默，随后站起身道。

“我。”

医生大步上前，递给他一支笔。

“患者情况过于严重，需要您……”

路翊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

面无表情的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字。

“请问您是？”

路翊想要收回的手在空中一顿，长舒一口气。

“我……是他弟弟。”

医生走后，路翊回过头来看南默，试探性地握住她的手，捧在掌心揉了揉。

“路翊……”

“嗯？”

南默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可并不管用，对于她而言，最重要且唯一的心理医生便是路翊。

“顾凝……”

她欲言又止，努力控制着即将崩溃的情绪，尽量让声音趋于平缓。

“她父母在她高考那年离婚了，家中只有一个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妹妹……”

“我……”

说到这里，她脑海中理智的弦“咔”的一声崩断了。

她的泪水宛若决堤的大坝，却又怕伤及无辜，隐忍着，控制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妹妹交代……”

她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似是怕再说下去，她的哭腔只会越来越明显。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狂摇着头，混乱中，她抽出了置于路翊掌中的手，连带着余温一同打向路翊。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只剩下身边人淡淡而均匀的呼吸声。

她侧过头。

“往前走吧……她希望你往前走……”

路翊靠在她肩头，抱着她的胳膊，缓缓开口。

南默极力压抑着情绪。

“她和我母亲一样，因为爱我而死。”

路翊点了点头，柔软的头发轻轻扫过南默的肌肤，有些痒。

“她们为了爱，无所畏惧，为爱赴死，亦是在爱中永生。”

路翊温柔地揉捏着她冰凉的手。

“不必为此而自责。”

“奶奶那边……我会和她说的。”

“你能走到现在真的很厉害，再走一点就到头了……”

路翊突然直起身，转过头捧起南默肉嘟嘟的脸颊，满脸笑意地捏了捏。

“不要掉小珍珠啦，人家不就是早点去给你盖房子嘛，去得越早房子越好。”

南默歪了歪头。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早点去早点抢位置。”

南默嘴角勉强牵扯起一丝笑意。

“他们吃不了团圆饭，我却能开开心心生活，我配吗？”

“你的幸福，是他们为了你自愿争取的，如果你有负罪感，他们也不会开心的。”

“你，是他们孤注一掷的缘由，而你的笑容，是他们无所畏惧的底气。”

路翊碧绿的眸子里映着完整的南默，带着些许眸光在小小的森林里晃动。

“看到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你要好好的……幸福。”

他眸中泛着淡淡的荧光，连带着南默一同被吸入汪洋的深海。

他小心地凑上前，琉璃般的唇瓣轻轻碰上她有些苍白的嫩唇上。

为了爱，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