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另一边，助理告别路翊，独自一人回了公司，插入南默交给自己的u盘。

很快，电脑上多出一个视频文件，她有些迟疑，再次之前，她反复地深呼吸，按动了鼠标左键——

画面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渐渐逼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渴求地索取。

她逐帧观看，越往后看，就越是对她心理素质的极致考验。

她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嘴巴微张，屏住呼吸，捂住了嘴巴。

施暴者，正是沈念。

她猛地合上电脑，久久都没有回过神，身子也不停颤抖着，睫毛上下摆动，泪水顺着她通红的眼眶决堤而出。

半晌，一阵敲门声在外面响起。

“你好，你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助理真名叫顾凝，据她所知，南默最近并没有订快递，这也让她起了疑心。

她有些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报了警，缓缓走进门口，尽量不发出声音。

就在她靠近的那一刻——

砰砰——

一阵阵断断续续而又此起彼伏的撞门声在一墙之隔的走廊里响起。

顾凝瞪大双眼捂住嘴，赶紧找东西堵住房门，疯狂拨打报警电话，期间，门外瘆人的声音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救救我……”

疏星淡月，断云微度，夜色如墨砚，深沉浓重。

路翊脸上挂着笑意，即便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到南默睁开双眼却不愿靠近自己的那一刻，心碎了满地。

“别碰我……脏……”

她断定，路翊已经知道了一切，她想瞒也瞒不住，只觉得鼻尖酸涩，有些卑微地退后。

路翊笑意更深，可在南默眼里，越温柔的言语越是利刃，刺得越深。

“没事儿，我不嫌弃你……”

南默摇摇头。

“不是说这个……”

路翊当然知道南默指的是哪方面，可他不愿南默再回忆起那段痛苦又阴暗的日子。

他只是默默付出，并不希望得到回报。

“呐，我亲手给你熬的桂圆红枣粥哦，尝尝看。”

路翊打开盖子，一阵甜香侵入鼻腔，粥中色泽剔透，温暖的红色红枣搭配晶莹的桂圆，让人忍不住想大快朵颐。

他的眼中含满泪水，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再次抬起头，有些凌乱的秀发垂在他精致的眸前，羽睫轻颤，微张着琉璃般的唇，刚想开口，却只剩声声如囚鸟般支离破碎的悲鸣。

“你对我太好了……”

南默也抬眸，恰好直直对上这张摄人心魄的脸。

他的瞳眸在她眼上，脸上，唇上流转，如洞府花烛夜中那若隐若现，微微晃动的烛光。

“如果你腻了，我会换种方式爱你。”

看着他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南默心中最硬的一跟琴弦“砰”的一声崩断。

她挪动着身子向他靠近，越是靠近，他那张脸就愈发清晰，嘴角笑意越深。

她轻轻含住温热的勺子，路翊一手不厌其烦地舀粥喂给她，一手撑着脸看她，看她嘴里塞得满当当的样子，豆大的珍珠猛地砸在桌面上。

他趁南默还没发现，赶紧抹去了痕迹。

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喂她吃饭，可他不知道。

这一切的小动作，都被南默尽收眼底。

他的手艺不足以登峰造极，可他笨拙却努力切着红枣的样子逐帧闪现在南默的脑海里。

“你什么时候熬的啊。”

路翊笑眯眯的，眉眼弯弯，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狐狸。

“不告诉你～”

“你！”

路翊伸出白皙而布满青筋的手。

“好啦好啦，给你只手解气，快吃饭。”

路翊不是不想告诉她，他恨不得在她怀里哭诉自己为了给她熬粥的所有艰辛，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都像雨水滴落到海上，溅起水花，又消失在海面，亦或是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