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对着路翊坐了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说得出口。
或许是觉得屋内气氛太过安静,她侧身伸手打开了窗户,听着窗外枝丫里的蝉鸣,心里或许能好受一些。
“对不起。”
话到嘴边,也只剩下歉意。
恍惚间,她听到窗外不知哪辆车鸣了声笛,她下意识望去——
只见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那一颗清晰的黑点正缓缓抬头,正对上她的双眼。
“沈忆?!他怎么还不走……”
正思索着,转眼的功夫,楼下那人就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门口“咔嚓”的开门的锁声。
南默猛地惊醒,迅速转过身,可一切都晚了,那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一双大手死死捂住整个唇瓣。
“南默。”
他冰冷地唤着南默,却不期待得到她的回应,就好像,一切都是他自言自语。
沈忆亲密地环住她的腰肢,皱着眉头一个大步将她堵在墙角,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南默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想去捂肚子,却还是忍住收回了手。
“你知道吗,你这双眼睛,很像我一个故人。”
南默刚想开口,沈忆手上的力道便忽然加重。
“你猜,那个故人是谁?”
他一字一顿,眉眼间染上几分狠戾,和多年前那个少年有着天壤之别。
“南,衍。”
她心中一惊,暗暗攥紧拳头,面上却依旧毫无波澜。
“所以呢?”
她丝毫不惧,即使残破不堪。
“你不觉得我不像他吗?”
“什么?”
沈忆手一松,南默顺势侧过身,一个箭步离他八百米远。
“你到底什么意思?”
沈忆则是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双手插兜,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欣赏面前惊恐的小鹿。
“你……”
南默还是没有理解眼前人的种种怪异行为。
沈忆无奈摇摇头,缓缓抬起左臂,右手轻轻挽起左手的袖口……露出上面的一切岁月痕迹。
“你!”
她的瞳孔在暖光里晃动,身影摇摆不定,颤抖的双唇惨白无色,斟酌着开口。
“你不是沈忆?!”
沈忆的左手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疤痕,这也是他为什么夏天也穿长袖的原因,况且——
这个疤痕除了南默知道意外,也就只有那个人知道。
“你是沈念?!”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宇宙都在眼前崩坏,不可思议的答案如潮水般涌入她的思维。
“什么时候……怎么会……”
眼前这个男人的左手上没有疤痕,可他和沈忆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仍旧没有任何动作的沈念就站在她的身前不到五米的地方,看着她自我怀疑的样子,心中一阵舒爽。
“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
她惊恐地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退无可退,整个人靠在墙上,捂着嘴巴,像一个木偶失去了细线,缓缓蹲下身来。
男人周身寒冷的气息渐渐逼近,少女抬眼只剩眼前人阴冷的笑容。
想到眼前人是和自己完全不相识,却一起同床共枕的人,就感觉恶心。
“你真恶心。”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整个下颌都在不住地颤抖。
曾经的那个少年,眸中星光微闪,而不是同眼前这个禽兽一般想把自己吃干抹净。
事到如今,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南默的眉头忽地一皱,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疲惫。
“你到底……要把我怎样……”
“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她哑着嗓子,喉咙又痒又疼,一阵腥甜。
“我答应和你结婚,答应了你所有的要求你为什么不能宽容我一次……”
“我以死相逼……你让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为我医治……”
“我新婚之夜逃婚……你不顾媒体的摄像机追我到医院……”
“你的一举一动好像都说着你爱我,可是我感受到的只有控制……”
“你的心在哪里……”
诉到这里,她突然大喊,额头青筋凸起,脖颈涨红。
“你有心吗?!”
“你联合南衍害死我全家,逼死夏绫,囚禁庄影,你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身子也摇摇晃晃,眼中闪烁着泪光,顺着脸颊滴落在掌心,随后——
啪——
抬手间,对面那人的脸上便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看得出来,这一掌,她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沈念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侧,攥紧拳头,久久未回过神。
南默本以为他会气急败坏朝自己还手,没想到,疯子就是疯子。
他冰凉的指尖扫过炽热麻木的脸颊,湿润的舌尖舔了舔薄唇,一脸享受。
这次,换成南默杵在原地如同一座雕像。
两人同时站在原地,良久,男方步子一绕,大步离开了病房。
他离没离开医院,南默不知道,可只要看不见他,她就是幸福的。
“呜……呜……”
她蹲下身,双臂环住双膝,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上半身抽搐着,呜咽着。
恍惚间,身后病床上的男孩好似用颤抖的指尖勾了勾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