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吃午饭吗？”田柾国问。
金泰亨回答：“算吃过了，飞机上有餐包。”
田柾国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道：“现在食堂应该没有饭菜了，校门也出不去……”
“图书馆里有自动贩卖机。”金泰亨道：“那里可以买到零食。”
“正巧我也要去图书馆。”田柾国问：“一起去吗？”
“好。”金泰亨笑着应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并肩向图书馆走去。
偶尔有风吹过，田柾国呛了冷风，就会咳嗽两声。金泰亨注意到，田柾国有遇到风就眯起双眼的习惯，像极了刚爬出窝又怕冷的猫。
他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新口罩，递给田柾国道：“戴上吧，可以挡风。”
田柾国道了谢，戴上了一次性口罩。
一路上，田柾国数次想开口问关于金泰亨父亲的事，但几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那些家长里短，都是他从高远口中听来的，金泰亨并没有主动提及过，若是贸然开口问，或许会显得有些唐突。
巧的是，金泰亨也没有再谈及田柾国生病的事，听到他咳嗽后，只是说了句“今后要注意身体。”仿佛忘记了前几日，自己还因为田柾国昏迷住院而发脾气。
两人似乎都在守着一条看不见的线。离线太远，则显得生疏，主动越过，似乎又有些冒失，于是话题兜兜转转，都在围绕学习和猫，走了一路，谁也没有谈及自己心中真正在意的事。
天气太冷，图书馆的大门挂上了遮挡风雨的厚重塑料帘，两人拨开塑料帘，到了二楼的公共自习区。
公共自习区就设在走廊上，由几组沙发椅和小桌组成，平时常被文学社和英语口语社借走，当做学习角。
现在是上课时间，图书管理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学生的影子。
金泰亨走到自动贩卖机旁，扫码买了些吃的。
田柾国将桌上的绿萝放到了窗台上，顺手接过金泰亨递给他的冰糖雪梨汁。
待两人坐下后，田柾国才注意到沙发椅旁的垃圾桶倒在了地上。
他走去过，将垃圾桶放到原位。
“应该是野猫干的。”金泰亨对他说。
田柾国惊讶道：“野猫？”
“嗯。”金泰亨点头，“午休和晚自习这两段时间，野猫会溜进图书馆找吃的。”
“楼下有两个零点自习室，毕业班的学生们每天都会在自习室里看书，野猫就蹲守在垃圾桶旁，翻找他们没吃完的零食和外卖。”金泰亨向田柾国解释道。
田柾国点头，问：“你也常去自习室吗？”
“会去。”金泰亨道：“期末考试前，我都在楼下的自习室复习。”
田柾国顺着窗户向一楼望去。
“马上就要到十二月了，那时来图书馆占座的人一定很多。”金泰亨拧开雪梨汁递给田柾国，问：“要一起来自习吗？趁着人少，我们可以挑个好位置。”
田柾国点头，“今天吗？”
金泰亨笑了，“下周吧，不急在这两天，你刚退烧，需要好好休息。”
约好了自习时间后，田柾国便拿出小册子，开始背诵知识点，金泰亨则在一旁安静地吃着东西，两人不时低声交谈几句，直到下课铃响后，才一起走出图书馆。
余倩怡交了卷后，便一直在等田柾国回教室，见人来了，小姑娘向他招了招手道：“我刚才还没来得及说呢，那位学长问我，你大概什么时候会出院，我怕吴楚楚学姐担心你，就把你的出院时间告诉了他们。”
田柾国点点头。
“学长说，他今天会再来找你的。”余倩怡道：“吴楚楚学姐有东西要送你。”
田柾国取下口罩，问余倩怡：“学姐也要来吗？”
余倩怡想了想，答道：“不清楚，他没有说，只是让我告诉你，下晚自习后，他在奶茶店里等你。”
田柾国点头，向余倩怡道了谢。
下午的课业不算繁重，田柾国虽缺了两天课，但课堂练习以复习为主，因此，他做起练习来并不觉得吃力。完成课堂练习后，田柾国甚至找周轩借了笔记，开始补习生病时落下的课业。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周轩拿出饭卡，照例来到田柾国座位旁，问：“一起去食堂吗？”
田柾国抬头回答：“我等会儿去外面吃。”
正说着，他的余光瞥到了教室外金泰亨的身影。
田柾国向窗外的金泰亨招了招手，放下笔记本，翻出了围巾和口罩。
“走吧，今天田柾国和金泰亨出去吃。”周轩了然，转身对余倩怡说道。
“哦哦！你等我一下，我找找卡。”余倩怡边翻找书包边说：“田柾国出去吃也好，生病的人没胃口，金泰亨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走出教室前，田柾国听到余倩怡这样说道。
他回过头，但余倩怡没注意到他的目光，翻出饭卡后，小姑娘便同周轩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看什么呢？”金泰亨走到教室门边问。
“没什么。”田柾国戴上围巾和口罩，对金泰亨说：“走吧。”
两人随着人群走出校门，来到了那家面积不大的小店。
小店里已经挤满了学生，老板忙得脚不点地。
田柾国看了看，微侧过头对金泰亨说：“要不换一家吧？”
金泰亨道：“没关系，应该很快就能到我们了，你不是想吃这家的豆腐年糕吗？”
坐在店内的学生听到了金泰亨的声音，便转头向他打招呼：“亨哥！”
金泰亨应了一声。
“亨哥要不要和我们挤挤啊？”那人道：“这里还有一个位置。”
金泰亨摇头谢绝了：“不了，谢谢。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两个人坐不下。”
“两个人啊……确实坐不下。”那人遗憾道。
一中有很多学生和老师都认识金泰亨，校园里到处是他的熟人，这给金泰亨带来了不少便利，比如刚才，如果来吃饭的只有金泰亨一人，他就能直接进店拼桌，免去了排队吹冷风的等待时间。
田柾国看着那桌空出的一个位置，转头对金泰亨道：“要不你先进去吧？”
金泰亨笑了笑，说：“我是和你一起来的。”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前方的队伍排得老长，田柾国思索片刻后，还是对金泰亨道：“我们换一家吧，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金泰亨好脾气地回答。
余倩怡的话让田柾国有些在意，他突然意识到，只要和金泰亨在一起，自己总是被照顾的那一方。
田柾国虽然很少过问别人的喜好，但总是默默扮演着体贴他人的那个角色，比如习惯性地照顾田青青，比如和李梦莱排练时，他一直在迁就李梦莱的时间，再比如他能忍受程松的呼噜，并记住程松常吃的几种零食。
只有在金泰亨身边时，他成了总是被迁就的那个人。
见田柾国面露难色，金泰亨又主动接过了话茬，“我记得这附近还有家拉面馆，他们家的口味比较清淡，生病时去吃碗鸡汤面也不错。”
说完，他带着田柾国向另一条街走去。
“其实你不用一直迁就我。”田柾国抬头对他说。
金泰亨笑了，“那等你病好了，你也可以迁就我。”
田柾国脸一红，闷声点了点头。
饭后，两人散步回到了学校，在路过奶茶店时，田柾国出声对金泰亨道：“等我一下。”
金泰亨以为田柾国想喝奶茶，便劝道：“你乳糖不耐受，感冒时喝奶茶容易不舒服。”
“不是我喝。”田柾国解释道：“我要送人。”
金泰亨点头，跟着走进店里，找了个空位坐下，不一会儿，就看到田柾国拎着打包好的奶茶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田柾国手中的奶茶，不多不少，正好四杯，于是开口问道：“你要送周轩他们？”
田柾国点头。
“那我的呢？”他问。
“什么？”田柾国茫然道。
“我是说，没有我的份吗？”金泰亨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其实我也准备去医院看你的，但不巧家里有事耽误了。”金泰亨笑着说：“那天去看你的同学都有奶茶了，怎么就我没有？”
田柾国怔愣片刻，无措道：“我以为你不喜欢。”
“开玩笑的。”金泰亨站起身，看了看天色道：“先回学校吧，就快下雨了。”
话音刚落，便有雨滴砸在了地上，在干燥的地砖上印出一圈明显的水渍。
“我帮你拿着。”金泰亨伸手接过了田柾国手中的塑料袋，说“我们得跑回去了。”
两人冒着小雨跑进学校，刚进教学楼，雨势就变大了。
校园里瞬时喧哗了起来，还在路上的学生连忙将校服顶到头上，冲到附近的建筑下避雨。
“擦一擦头发上的水。”金泰亨递给田柾国一张纸巾，道：“这雨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停，你带伞了吗？”
“带了。”田柾国接过纸巾回答，“就在教室抽屉里。”
金泰亨点头道：“下晚自习后，如果雨势太大的话，先不要急着回宿舍，天气太冷，淋了雨容易着凉。”
“好。”田柾国点头，“你也是。”
“走吧。”金泰亨道：“先回教室。”
田柾国回到教室后，就将奶茶分了出去，余倩怡和李梦莱喝到热奶茶开心极了，围着他接连道谢。
“我刚想去这家奶茶店，谁知竟然下雨了。”李梦莱捧着杯子道：“我们正准备点外卖呢。”她解了锁，将手机屏幕展示给田柾国，“看，我和余倩怡都选好了，还没来得及下单。”
田柾国看着外卖APP界面，问：“琴行附近的那家咖啡店也送外卖吗？”
“那家啊。”李梦莱放下奶茶杯道：“等一下，我帮你找找。”她划了几下手机，抬起头遗憾道：“他们今天休息了，你想喝他们家的咖啡吗？”
田柾国点点头。
“我有老板的微信。”李梦莱将咖啡店老板的名片推给田柾国道：“你问问他吧，老板人很好的，一杯也能外送。”
田柾国道了谢，添加了老板的微信。
老板应该是在忙，直到第一节晚自习时，才通过了田柾国的好友请求。
田柾国趁着讲台上值班老师给其他学生答疑的时间，将手机放到课桌抽屉里，单手打字问：“老板，请问今天还送外卖吗？”
不多时，咖啡店老板回复道：“不好意思呀，今天下雨，我们不送外卖了。”
田柾国思索片刻，和老板商量道：“那我可以今天点，明早来取咖啡吗？”
“没问题。”老板回答道。
田柾国点开高远的微信，问道：“高老师，你知道金泰亨平时喜欢喝什么咖啡吗？”
摔了腿的高远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在家里玩手机，就是在医院里玩手机，于是，田柾国很快接到了高远的回复。
“不知道呀，他很少喝咖啡。”
田柾国盯着那行字，愣住了。
不一会儿，高远又发来了一条信息：“小田老师，你别送他咖啡了，他不喜欢喝。以前我给他送了好多进口咖啡豆，他这人能把一整罐咖啡豆放到过期也不碰一下。”
金泰亨不喜欢喝咖啡？
田柾国微皱起眉。
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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