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文艺委员就把两个备选节目名字和参演人员名单上报到了班主任处。
“同学们注意一下，音乐老师说明天音乐课时要练习大合唱。”晚自习前，黄皓站在讲台上说：“虽然咱们班的重心在个人节目上，但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一遍。”
“那梦莱和宇熙还参加合唱吗？”有女生问。
“李梦莱要排练个人节目，不参加合唱，江宇熙要参加。”黄皓回答。
江宇熙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讲台上的黄皓。
“田柾国与李梦莱合奏，所以也不参加合唱。”黄皓说：“节目筛选的具体时间会在群里通知。”
有同学对艺术节的事不上心，听过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有同学则在听到田柾国的名字后便低声议论起来。
“还有什么问题吗？”黄皓问。
“没了。”余倩怡回答。
黄皓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为什么不是江宇熙和李梦莱合奏啊？”有女生悄声问。
“谁知道呢。”她的邻桌用碳素笔戳了戳前排的江宇熙：“宇熙你合奏的时候没发挥好吗？”
江宇熙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礼貌回答：“可能是因为新同学的小提琴拉得比我好吧。”
“真的吗？”女生将信将疑地嘀咕了一句。
“这不是挺好的吗？”江宇熙说：“可以给新同学一个表现的机会。”
“王妍，江宇熙，别讲小话！”讲台上批改作业的老师抬头点名。
王妍挨了批评，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伸长的胳膊。
“我还是觉得你比较好。”
江宇熙听到身后的女孩这样说。
晚自习结束后，李老师把李梦莱和田柾国叫到了办公室。
“我看了合奏视频，你们两个都非常棒。”李老师夸奖道。
“但是高中还是要以学习为主。”李老师接着说：“不能因为艺术节耽误学习，但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们知道的。”李梦莱甜甜笑道：“谢谢老师。”
“田柾国是住校生，练琴可能不太方便。”李老师想了想，说：“这样吧，如果通过了节目筛选，我去给你们借个小音乐教室，方便你们排练。”
“真的吗？”李梦莱惊喜道：“谢谢李老师！”
“前提是你们得通过节目初选。”李老师强调。
“放心吧！”李梦莱打包票：“我们肯定没问题的。”
“嗯。”李老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说：“不早了，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先回去吧。”
“那李老师再见。”李梦莱向她挥了挥手。
“李老师……”田柾国叫住了准备收拾东西的班主任。
“嗯？”李老师抬起头：“还有什么事吗？”
“您还记得吴楚楚吗？”田柾国刚一说出这个名字，李老师的脸色就变了。
“记得。”她顿了顿，问：“你认识她？”
田柾国点头：“对，上次聊天时，她提到了您。”
李老师沉默片刻，皱起眉问：“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田柾国回答：“她最近状态不是很好……”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李老师的表情。
李老师叹了口气，摘下眼镜，轻声问道：“你想让我找她聊聊，对吗？”
“如果您方便的话。”田柾国说。
“方便。”李老师拿出手机对田柾国道：“麻烦你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吧。”
添加了吴楚楚的微信后，李老师忍不住又问道：“她一直都过得不太好吗？”
“我不知道。”田柾国回答：“我们刚认识不久。”
李老师点点头，对田柾国说：“你先回宿舍吧，老师会去和她沟通的。”
“好。”田柾国点头：“老师再见。”
“回去早点休息吧。”李老师叮嘱：“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别太累了。”
金泰亨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他直起身，披在肩上的外套掉到了地上。
“醒啦？”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一头柔顺长发的女人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外套。
“快回家休息吧，今天我守夜。”女人收起外套对他说。
金泰亨揉了揉眼睛，含糊问：“深深一个人在家？”
“在她外婆家。”女人温和地笑着回答：“她之前一直吵着要去外婆家玩，我就把她送过去了。”
金泰亨愣道：“她认床，我还是接她回来吧。”
“不用不用。”女人忙摆手道：“她会吵到你学习的。”
金泰亨沉默片刻，说：“罗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
“阿姨不是客气。”女人解释说：“你高二课业紧，深深又是爱跑爱闹的年纪，会给你添麻烦的。”
“好。”金泰亨不再坚持，他起身披上自己的外套：“我知道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他走到窗边想要关上窗。
住院部大楼建得很高，玻璃窗外是Z城夜晚辉煌的灯光，金泰亨的刘海被晚风吹起，微长的发梢扫过眼尾，他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眼前的夜景忽然变成了交杂在一起的模糊光圈。
这座城市很大，但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起。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金泰亨回头，发现病床上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几点了？”男人轻声问自己的妻子。
“已经十点了。”罗阿姨弯下腰，轻声对丈夫说：“金泰亨守了你很久，都累得睡着了。”
“深深呢？”男人没有接她的话。
“她这么怕黑，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家？”
女人笑了笑，说：“她在她外婆家。”
男人似是没了说话的力气，只点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金泰亨以为他又困了，便抬手拉上了窗帘。
“别……”男人睁开眼睛，看向窗边：“打开吧。”他缓缓道。
“我想看看夜景。”
病床上的男人皮肤发黄，气息奄奄，就连那双曾经满载星辉的眼眸也变得黯淡无光。
他如同一片干涸的土地，裂缝间隙中也积满了黄沙。
“好。”金泰亨拉开了窗帘。
“快回去休息吧。”罗阿姨走上前来说：“这里有我就行。”
金泰亨点头。
“爸，我走了。”
病床上的男人没有应。
金泰亨走到门边，又转头说道：“我明天回H城。”
“明天就要走吗？”罗阿姨问。
“嗯。”金泰亨回答。
“你们课业紧，应该早点回去。”罗阿姨温和道：“没关系，你快些回去吧，你爸爸这边有我，不用担心的。”
“好。”金泰亨拉开病房门：“我明早六点的飞机，就不来医院了。”
“这么早？”女人担忧道：“那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金泰亨再次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
“爸，罗阿姨，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罗阿姨向他挥了挥手。
房门关上，隔绝了病人的沉默。
田柾国练完了琴，照例给两只猫喂营养膏。
大白已经熟悉了他的例行投喂，吃饱后便安静地坐在他身旁舔爪子。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田柾国点开一看，发现是条来自金泰亨的消息。
金泰亨：“你还在我家吗？”
“还在。”田柾国回复。
“听表哥说H市下雨了，你出门时注意带伞，雨伞都放在玄关柜子里。”
田柾国抬头，果然看到窗外飘起的细密雨丝。
田柾国：“好的，谢谢。”
他起身关上窗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金泰亨回复：“明天。”
随后，微信聊天界面的正在输入状态持续了很久。
田柾国耐心等待了一会儿，发现金泰亨并没有发来新的消息。
“那路上注意安全。”他说。
这次金泰亨回得很快。
“好。”
窗外的雨丝把路灯氤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晕，田柾国看着那片光，在原地站了许久。
“你们也早些休息吧。”他摸了摸大白的脑袋，拿起伞关门离开。
刚走出门，手机便震动了一下，带着秋日凉意的雨珠落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凸起的水珠放大了发信人的名字。
“晚安。”金泰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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