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透蓝的水晶化作纷飞的齑粉，鲛人拥住了哑女，她们化作惊鸿，化为匹练，冲出拍卖场的大门，坠入水中。

这是座水城，来来往往的船只无数，而融入了这里的水，自然也就无影无踪。

拍客在缓过神来后面面相觑，却谁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事故，一点无所谓的损失——即使那水晶封存的怪异“人鱼”人确实美妙无比，甚至令人感到可惜。他们至多的关心就是这对出逃的拍品会不会有机会被抓回来，毕竟谁会不想要将那样美丽的生物养在自家水缸或池塘中呢？——当然，在剪去爪子和牙齿之后。

他们当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这个房间聚集了人类的一切愚蠢、无知与狂妄下流。他们当然不会因这出逃的美丽而辗转难眠、夜不能寐，直到……

直到越来越多参加过那场拍卖的人死于非命。

调查方透露——当然是在重金收买过后才如此——这些死者都是被某种爪类武器杀死，而这爪印像是属于什么不知名的野兽。

但这儿可是水城！可能有什么样的野兽呢？

人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出逃的拍品，想到她尖锐的、闪着森寒冷光的利爪，与尖牙。

怪物的狩猎已然开始，异世的神罚悄然降临。

恐惧的罪人们聚集在教堂，向他们美丽的神明祈祷。白玉雕塑的神明面庞僵硬，伸展开来的手毫无温度。他们向神明周围的水池抛洒银钱，苦声哀求——神明呵，信仰呵——保佑我罢，庇护我罢！我将献上最肥美的羔羊与牛犊，最昂贵的宝饰和器物！请保佑我……！

但话音未落，祈祷者的喉咙便被利爪割断，鲜血喷溅上教堂的墙壁，白色的蜡烛滴下猩红的烛泪。

她从供奉圣灵的水池中浮起，坐在圣灵的手臂上，尚淌着鲜血的指爪按着圣灵头顶玉雕的华冠。

人群四散奔逃，却无一逃过利爪的追赶。鲜血、碎肉、断骨！支离破碎的尸体横陈在教堂华美的地面。

鲛人从水池中捞起钱币，去向吓破了胆的服装店老板购置新鞋和新衣——哑女苍白的皮肤在鲜红的舞服下更加耀眼。

舞兮，游兮！歌兮，腾兮！哑女不会唱歌，她的足音就是鲛人的圣乐。她一路婉转，一路飘舞，她潜行血海，猩红的鳞片闪烁。

教堂中尸骸遍地，腥臭弥漫，一片狼藉。

而她们在银月高悬的码头拥吻，月华下肢体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