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程思缈的课桌和被墨迹沾染的书本都换了新的，当然，费用由破坏者承担。
这件事情在明面上已经结束了，但私底下却似乎并没有那么平静。
记大过虽然不一定会对林悠然的前途有什么影响，但全校通报，以及被班主任当着全班人的面批评教育，让她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同学异样的眼光，班主任的不喜，还有陈静静那明晃晃的嘲讽，简直让她羞愤欲死！
这还不算，因为早恋一事牵连了吴江流，隔天对方就当着她的面提了分手。“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不仅心思恶毒，还这么没有‘公德心’！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对我！现在好了，我的脸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分手吧，以后也不要见面和联系了。”
之后，吴江流当真不再与她见面，微信和qq也删了。本来林悠然就因为全校通报，以及今早早操时教导主任以他俩的事儿为例、警告其他学生不要早恋而羞愤不堪，这会儿又遭到男友的指责和分手，心态瞬间就崩了！
她尝试去挽回这段感情，然而对方压根不搭理她。多重打击之下，林悠然整个人都憔悴了。上课走神，作业静不下心去写，状态是肉眼可见地变差。连陈静静看到她这副神思不属的样子，都生出了一丝丝同情。
可是，林悠然直到现在都不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她把一切错误都归咎于程思缈，认为她如今这样都是程思缈害的！为此，林悠然对她的怨恨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深重了！
程思缈再一次碰见林悠然时，是在班级隔壁的小房间里。洗好澡之后，她早早便回了教室。看到桌面上的水瓶没水了，便去小房间的饮水机那儿装了一些冷水。
恰在此时，在门外遇到了显然心情不太好的林悠然。对方看向她的目光，简直像是淬了毒，阴狠又怨恨。
“该死的贱货！你怎么不去、操！死婊·子你干什么！？”正准备找程思缈撒气的林悠然一下子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擦着头上和身上的水渍。
程思缈收回在她头上倒水的手，表情冷漠地道：“不会说话就闭嘴，我这里又不是垃圾收集站。”
“我cnm！”林悠然被当头泼了水，哪里能善罢甘休，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就准备给她甩巴掌！
只可惜，她选错了对手。巴掌才甩到一半就被对方稳稳拽住了。“啧！你们就不能换些花样吗？！整天除了扇巴掌就是扇巴掌，你们不烦老子都烦了！”
“……”
两人的再次交锋，以林悠然的又一次落败告终。骂又骂不过，打也打不过，还被兜头泼了冷水，林悠然都快气炸了！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进入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林悠然的成绩一落千丈！从原来的班级前十五，一下子落到倒数前十！
这个成绩简直比失恋还要打击林悠然。拿到成绩的那几天，她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班主任陈梅约谈了几次，效果却都不怎么样。
与之相反的是，程思缈的成绩较之以往有了很大的进步。从班里的吊车尾，挤进了班级中游的位置。李文峰很是欣慰，尽管她的成绩并不出众，在那些尖子生看来也丝毫没有竞争力，但她的进步毋庸置疑，也表明她是有上进心的、是有潜力的。
程思缈对自己的成绩勉强还算满意，至少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只是，其他人对她的进步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诸如苏筱筱、陶亦然等本身就对她怀有恶意或是被落了面子的，自然是见不得她好。他们要么怀疑程思缈作弊，要么轻嗤于她走了狗屎运，是绝不会为她的进步感到高兴亦或为她送去祝贺。
另外一部分人，大概是像谢丝丝和刘春莹一样，有些眼红，但又摄于对方的凶狠，不敢明目张胆地表达恶意。
还有一种人，并不将她的成绩放在心上。不过，这一部分人又分为两派。一派是成绩好的，傲慢地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派是成绩差或者跟她没什么恩怨的，只当她的排名是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王佳欣便是第三种人。她虽然没能进尖子班，但成绩在16班一直都是前十，最好的那一次还挤进了前五！只要她保持状态，或者在高考时超水平发挥，一本是绝不在话下的。
而程思缈，这人的成绩就没及格过！长得也跟头猪似的，看了就让人倒胃口。不过，王佳欣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毕竟，她既无法威胁自己的“地位”，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所以两人一直都是两条平行线，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嘛，程思缈的外貌有了很大变化，不可否认，是好看了不少。但她还算安分，不像苏筱筱那只sao狐狸似的惹人厌。学习成绩也有所进步，可跟自己比起来，依旧有很大差距。
原本她是打算依旧对程思缈无视的，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脱离了轨迹，两条平行线也因为某个人有了交点。
升上了高三之后，王佳欣的午休时间基本上就都用来了学习。
她同往常一样，匆匆吃完饭就朝着教室走去。一路上还想着如何分配今天的午休时间，是分多一点到英语上，还是分多一点到数学上。这两科都是她的弱项，但似乎数学更棘手一点儿……
如此想着，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教室。后门是敞开的，里面还传出了一个不大却有些熟悉的声音。王佳欣疑惑又惊喜地望了进去，结果那副场景却一下子刺痛了她的眼！
教室里一共就两个人，一男一女并排坐着。即便只是背影，王佳欣也认得那人。乌黑的短发，富有力量感的背影，棱角分明的侧脸，那男生赫然就是1901班的霍书宴！
更让她嫉妒愤恨的是，两人之间那种无形、密不透风的氛围！就算彼此之间没有亲密的举动，也没有在说什么暧昧的话语，可依旧给人一种插不进去、自己是多余的感觉！
程思缈正专心解着物理试卷的一道力学题，在霍书宴耐心且有条理的讲解下，她已经捋清了思路。可是，当她写到一半时，后方忽然传来了动静。她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到了对方散发出来的、极其浓烈的敌意。
她动作利落地转过头，并且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的视线。来者在对上她突如其来的目光时，猛地愣了一下，随即又阴沉下来。
“怎么了？你是？”霍书宴看她突然转过头望向后方，第一反应是感到疑惑，随即身体不自觉地也随她转了过去。之后，眼角余光便看到了教室后门口站的一个女生。
王佳欣听到他的问话，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失落和不甘几乎要溢出胸口！
她勉强将这股负面情绪压下来，扯着嘴角道：“我叫王佳欣，佳节的佳，欣欣向荣的欣。”
“我是霍书宴，你好。”霍书宴朝她淡淡点了点头，之后就移开了目光。
他之前没怎么接触16班的人，平时跟他搭讪的男男女女又多，他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人的名字呢？再说了，他跟王佳欣有正面相见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自然对对方没有印象。
“你们之前就认识吗？以前似乎没见过你们有什么交流？”王佳欣一边走向自己的座位，一边好似随意地问道。
程思缈见她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暂时也没有对自己不利的举动，便不再关注，重新埋头解题。
霍书宴也没有继续跟她闲聊的意思，随意“嗯”了声，就接着给程思缈讲题了。
王佳欣咬了咬牙，愤怒和嫉妒显然已快把她的理智烧毁。她想把那个碍眼的贱·人赶走，可暗恋的对象就在那里，她不能失态，所以只好把情绪往下压。
程思缈自然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不善，可那又如何？是骂还是打，她完全不惧。王佳欣不付诸行动还好，她一旦做出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程思缈是绝不会忍气吞声、任由对方欺负的！
“……这里还有一个摩擦力和一个斜向上的力，别忘了把它们也算进去。”霍书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兢兢业业地做好“老师”的角色。
程思缈皱眉思索了几秒，随即就恍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先写着，有不懂再跟我说。”
“嗯 ”
得到了肯定答案，霍书宴笑了笑，之后将目光转回自己还没写完的试卷上。他的成绩虽然很好，智商也远在平均水平之上，但也不代表他不用写作业、不需要用功。
两人的氛围和互动都很和谐，程思缈对于这个“老师”也还算满意。只是，这样的场景落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王佳欣在第三组第二桌，离程思缈两人不远。表面上她是在写习题，实际上心思全不在那些试题上。离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那样近，有心思写作业才有鬼了！耳朵又听到对方温声给那贱·人讲解题目，简直让她抓心挠肝！
最后，王佳欣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故意有些粗鲁地站起身，正在写题的两人果然听到响声后朝她看来。王佳欣无视了程思缈，有些歉意地笑着对霍书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有几道题实在解不出来，可以麻烦你帮忙讲解一下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霍书宴被打断思路的一点儿不满，也在对方的诚心道歉中消了下去。本来他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我看看。”霍书宴不好拒绝她，但语气和行为都没有太过亲近，更没有给对方暧昧的错觉。
即便如此，王佳欣却仍旧会错了意，觉得他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或者说，她潜意识里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所以自动忽略了霍书宴态度上的不同。为此，她还有意无意地朝程思缈露出得意又轻蔑的神色。
只可惜，后者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不明白她在得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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