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这几天有种坠入了水深火热的狂喜。
也许是因为天越来越冷,他经常时不时出门办事的室友最近这段时间一改往日的神出鬼没,开始在家里待着寸步不出。
这很要命。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铃只要不出门,衣品还能变成另一个人。
起因是那天他下午才有课,一觉舒舒服服睡到了上午十点半。当他揉着眼睛走出卧室时,正好看见了同样睡眼惺忪的铃端着杯子出来找水喝。
衣冠不整的那种。
在同时拥有地暖和空调的屋子里穿得少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铃穿着吊带丝裙在屋子里晃悠,更要命的是这条丝裙背后的设计直接从后颈到腰敞了个彻底。
弧线玲珑的锁骨,线条流畅的曲线,腰线细得眼睛发晕,肩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胳膊上,危险到几乎随时要掉下来。
也许是终于注意到了身后有个人,铃转过脑袋的时候明显看上去还不怎么清醒。
她一头半长的头发凌乱地四处翘起,这时半回着身体,茫然地举起杯子,
“你也要喝水吗?”
苍白的皮肤上,被温水浸透的双唇红艳如血。
马超瞬间清醒了。
他绷着身体老老实实喝了水,还道了谢,之后同手同脚地回了房门。
然而当房门关上的时候,他靠着屋门蹲下,手指插在头发里,无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他悲催地发现,居然就这么一眼,就这么一眼!!他就有了反应。
即使他很清楚对方绝不可能答应自己做那种事,但早晨斜白的阳光下,铃苍白得让人不得不想起脆弱的夏日梦曲。
想到这里,他试着打开了门,在深呼吸几次后努力平复了心情,才敢悄悄往铃那边看。
铃正在等下一壶水开。
她迷迷瞪瞪地伸手在橱子里捞平常喝的茶叶,此时踮着脚,背后的肌肤看上去犹似羊脂,因为稍微的发力,线条也越发漂亮。
马超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在深色的床单背景下,如果她挣扎着伸展出这样的肢体线条,自己应该会是怎样颤抖着虔诚地去亲吻这具身体。
完了,他对自己说,马超你完了。
他对一个普通人诞生了含有“吃掉”欲望的意识,当然这个动词带有非常多的含义。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往后的日子里,他突然发现自己观赏到铃衣冠不整的样子越来越多。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阳台上那个看似废弃的瑜伽垫还是能用的。
铃在锻炼的时候喜欢穿紧身的衣服,那种衣服一半质量都很一般,远了看是件普通的无袖衣,离近了就会发现因为弹力作用,布料往往都能透光。
铃并不知道在背光里的自己伸个懒腰是种什么样的光景。
她扯掉耳机以后敷衍地向马超打了个招呼,然后当着马超的面拿起阳台上的浴巾进了浴室,将脱下的衣服凭空扔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投进洗衣篓。
马超觉得她好像把自己的魂也一起扔进去了。
当天晚上他进入了诡谲荒唐的梦境。
梦里的人高坐在王座上,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
她手指苍白的底色下浸染着迷人的味道,动作怜悯地拂过他的脸颊,却又突然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颈。
那双眼睛是冷却在冬日里的空气,比水更清澈,比天空更深邃。
而她带着疏离看过来,点燃了一把冰下的烈火。
他抬起头,像极了被发现不臣之心的骑士引颈就戮。
他想要冒犯地握住她的手腕,告诉她想要致人于死地,用手绝对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会亲身示范,用牙去撕咬,去掠夺,感受齿间冰凉的皮肤之下,她那滚烫的,蓬勃的血液。
那修长冰冷的手指会撕扯着他的头发陪着他一起坠入深渊,他会想要把黑白极简线条构成的人染上艳丽的红色,比如颤抖的唇,紧闭的眼,甚至是某个隐秘的,等待他探索的秘密花园。
他会克制不住地咬着她的肩颈,直到留下深刻的齿痕……
然后他自梦中惊醒。
没有紧贴的躯体,也没有绮丽的交缠。
他从床上爬起,看见铃的房间还亮着灯。
马超在黑暗的门缝里席地而坐,看着对面敞开的大门里,铃像梦里那般坐在高凳上,只不过闭眼戴着耳机,兀自沉浸在她的世界里。
大灯小灯装饰灯,纯白与暖黄的光线从门框里如同水银流泻,泼洒着都在给予万物温暖。
除了缩在阴影里窥视的他。
他伸不出手,因为他怕看见光明之下,自己的手上沾染的尽是血红。
她不会接受一个杀人犯的。
马超将自己彻底隐藏在黑暗深处,绝望地想。
此前学弟以社团聚餐邀请他入伙的时候,其实他心理并没有什么道德上的谴责。
他转变得太快,适应得太好。
他用最快的速度抛弃了理智与人性并自得其乐,而这种干脆也给他带来了最大的恶果。
如果,他当初没有吃下那一口,事情会不会发生变化?
他可能会永远都品尝不到味道,但是他还是个人,一个正常的人,不用为了隐秘的欲望去费尽心思掩盖什么。
他可以正大光明的,随时随地厚着脸皮纠缠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可世上没有如果。
Cannibal在品尝到Prey的血肉后,中止进食的统计数据为零,这是生理欲望被激活后的必然结果,即使他试图去戒除,已经被激活的基因会无休止地影响他的理智,直到他变成他基因想要他成为的疯狂的猎食者。
他回不了头了。
无忧无虑的少年人有了不能说的秘密,要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