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54

　　看着自责懊悔的无心，紫衣侯面露难色，沉吟片刻，终是开口提醒。

紫雨寂（紫衣侯）少宗主，她体内蛊毒未解，这药只能暂时压制，我们还是回天外天，再做打算吧。

　　闻言，无心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掩盖住其中酸涩，也强行按捺下满腔的情绪。

无心（叶安世）我知道了……

　　司空长风看自家女儿出门游历一趟，结识了许多朋友，还有交一个这么资历不凡的金兰，险些把他这枪仙的名头给砸了，但有如此境界，天妒英才，实在可惜了些。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司空长风都是开口。

司空长风雪月城恭送天外天宗主叶安世回宗。

　　无心却苦笑一下。

无心（叶安世）司空枪仙就别再威胁我啦。

无心（叶安世）无心知道了，其实啊……老和尚都不在了，回不回那座寒山寺也不重要了。

　　说话间，无心的视线未从叶祈和的脸上偏移半分，思及旧事，神色更加暗淡。

无心（叶安世）老和尚说的对，我的家是那方外之境，天外之天。

　　司空长风见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又看他情绪低落，皱眉安慰一句。

司空长风叶宗主自然可以回寒山寺，但是却不是现在。

无心（叶安世）对，不是现在。

　　他理了理叶祈和额前的碎发，像是在对她说话。

无心（叶安世）现在，我要带心儿回家了……

　　无心微抿着唇，神色温柔，将叶祈和横抱而起。

无心（叶安世）师兄，我走啦。

　　无心回头望着站在远处的无禅。

　　无禅叹了口气，点点头。

无禅师兄今日就回寒山寺，无论师弟是不是天外天的宗主，寒山寺仍有一间禅房，一个蒲团，一本佛经，属于师弟。

无心（叶安世）佛经就免啦，我其实从来不念经的。

　　无心笑了笑，又望向雷无桀。

无心（叶安世）教你的拳，每日都要打。

无心（叶安世）记住，那套拳重要的不是伏魔，而是罗汉，前半套拳看似普通，但千百万遍打下来，就能灰中取火，石上开花。

　　雷无桀心中不忍，几乎落下泪来，他与这和尚相识不过数日，却心中已有惺惺相惜之感。

雷无桀我记住了……

　　但顾及叶祈和伤势，只能忍着情绪告别。

雷无桀等叶姑娘好了，你们可要来找我们，或者我们去找你们也行！

　　无心笑笑，又望向萧瑟。

无心（叶安世）至于我教你的……

无心（叶安世）我希望你永远都没有机会用它。

萧瑟（萧楚河）我已经忘了。

　　萧瑟耸耸肩。

无心（叶安世）忘了就好。

　　萧瑟本想让无心能遵从自己的意愿，但人生在世，说是无情，又有谁能真的无情呢？

　　何况他这情谊是系在了叶祈和身上，剪不断理还乱……哪能这么容易了却。

　　是故，萧瑟也收回了相劝的心思，只问了一句。

萧瑟（萧楚河）还回来吗？

无心（叶安世）回。

　　无心毫不犹豫地应到，语气稍加轻松了些，坚定地点了下头。

无心（叶安世）待心儿无碍，事情了结，我必重回江湖，和你们结伴而行。

　　说罢，无心再度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往前踏了一步，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纵身一跃而起。

　　白发仙和紫衣侯也跟了上去。

无心（叶安世）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无心（叶安世）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无心（叶安世）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无心（叶安世）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无心（叶安世）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和尚的身影越行越远，可声音却直冲云霄，许久不散。

无心（叶安世）盼与君重逢!

　　和尚的那一身白袍再也寻觅不到一点踪迹。

　　无禅低头轻呼了一声佛号。

无禅阿弥陀佛。

　　雷无桀和萧瑟均是望着那远处消失的身影，低声喃喃那句——

　　……盼与君重逢。

　　而那名震天下的枪仙司空长风则是摇了摇手中的乌金色长枪，指着那绝世的和尚对唐莲说。

司空长风看看看，当年我和你师父他们闯荡江湖的时候，也是这般风流倜傥啊。

　　这话说的，就连自家女儿都一脸不屑，字正腔圆地说了一个字。

司空千落切！

……

自从在于阗国送走无心和尚后，萧瑟和雷无桀就再次踏上了去雪月城的路。

　　只是原本以为傍上了雪月城三城主和首席大弟子，这段路一定走得很轻松，可那无心和尚刚走，转身那一枪西来的枪仙也一枪西去了，雷无桀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大师兄唐莲倒是重情重义，只是给了张地图，然后说自己还要重任在身，得回一趟唐门，就也拍拍屁股走了。

　　无禅和尚倒是没说要走，只是寒山寺和雪月城完全是两个方向，于是这趟旅程再度变成了雷无桀和萧瑟二人。

　　两个路痴。

　　两个人拿着一张与天书没什么区别的地图，兜兜转转。

雷无桀萧瑟，你说叶姑娘受了那么重的伤，得养多久啊？

　　雷无桀因频繁走错路怏怏不乐，闲余之际又想起了他们，不免有些担心。

萧瑟（萧楚河）放心吧，天外天那么多能人异士，还怕治不好她？

萧瑟（萧楚河）况且那和尚也不会那么轻易让她死掉的。

雷无桀也对……

　　雷无桀点了点头，这才觉得稍微安慰了一些。

雷无桀无心那么喜欢叶姑娘，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听到这话，萧瑟脚下一顿，扭头疑惑道。

萧瑟（萧楚河）原来你能看出来？

雷无桀这不很明显嘛？

　　雷无桀理所当然道，丝毫未觉哪里不妥。

雷无桀无心对我们两个都是爱答不理的，唯独对叶姑娘另眼相待，还颇为关照。

　　萧瑟见雷无桀神情自如并没半分不自在，只当时玩笑话调侃，不禁白了他一眼。

萧瑟（萧楚河）小夯货！

　　雷无桀不满反驳。

雷无桀又什么不对吗？无心不喜欢叶姑娘吗？

　　萧瑟摇摇头，叹气道。

萧瑟（萧楚河）不尽然。

萧瑟（萧楚河）先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现在看来……未必。

　　雷无桀眨巴着眼睛，不解询问。

雷无桀为什么？

萧瑟（萧楚河）可能是同脉同源，互有牵引吧。

　　萧瑟猜测道。

雷无桀同脉？不是说他们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吗？难道是表亲！

　　雷无桀更加震惊，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目。

　　萧瑟懒得搭理他，继续往前，雷无桀跟上了，喋喋不休。

萧瑟（萧楚河）同脉是指同心脉！同心同命！故言所出同源！

雷无桀……什么意思？

萧瑟（萧楚河）二人共用过同一颗心，后得心者对本体有所感应罢了。

雷无桀一颗心怎么用啊？抽出来还是挖出来？

　　萧瑟被他问烦，忍无可忍。

萧瑟（萧楚河）抽出来！抽不出来就挖！

　　雷无桀立刻乖乖噤声，但还是不敢相信。

雷无桀……挖出来不就成死人吗？

　　萧瑟深呼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内息。

萧瑟（萧楚河）是，她早就死了。

雷无桀你又诓我，叶姑娘要是死了，那一路跟我们同行的是谁？

　　萧瑟咬牙切齿。

萧瑟（萧楚河）鬼！

　　雷无桀再次被噎住，讪讪的低头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