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今天生日吗?”
东村敏矢口否认:“不是,这算是——升迁礼物。”
沈长清有些犹豫:“可是——”
“帮个忙?”
他看出沈长清的窘迫,便找了一个理由,以这种方式让她接受,沈长清的确饿了,也自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谢谢。”
沈长清埋头吃着蛋糕,嘴里的香甜腻的腻得她牙疼,却一瞬不停的往嘴里送着。
东村敏郎莫名的善意击碎了她一天的故作坚强,无数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泪珠也沉不住气,一滴一滴地砸在桌面。
“伊藤小姐?”
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东村敏郎慌了神,他赶紧拿过纸巾递给沈长清,自己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您别哭啊……我……”
“不,不是你——”沈长清掩饰着擦去眼泪,可当她抬头看向东村敏郎的方向时,眼泪涌得更加厉害。
“我——”东村敏郎以为是自己问题,吓得不敢说话了。
这时,他身后的男人快步走过来,俯身蹲到了长清面前,面带愧色:“对不起,凉子,我做错了。”
男人心疼的擦去长清脸上的泪水,懊悔之前的作为。
“凉子是为我好,是我错怪凉子,对不起。”
沈长清看着父亲头上因着急而冒出的细汗,发丝也稍许凌乱,完全不复平日里一丝不苟样子。
一下子扑倒他身上,埋在他的脖颈间呜咽。
过了许久,沈长清才从他的怀里出来,抽抽搭搭的。
父亲向东村敏郎致谢,他才知道是父女间的小误会。
父亲摸了摸长清的头,想带她回去,却被拉住衣角。
“怎么了?”
沈长清撇了撇嘴,一手抚上自己脸,嗡里嗡气道:“牙疼……”
父亲看看桌上的蛋糕和一旁窘迫的东村敏郎,无奈失笑。
这就是他们的初遇,因一场闹剧而相识。
回归现实——
沈长清把沈童哄下,借口买东西跟踪佟家儒到了巷子里,见佟家儒进了家门,便没有再跟,一直在外守着。
许久,佟家儒才从家里出来,恰好遇上了做完同生共死的黄包车车夫,沈长清本以为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想到佟家儒竟然睡着了。
一直到下午,也只是知道了他们两个是热河老乡,除了姓名和籍贯,再无其他。
沈长清这才减轻了对佟家儒的怀疑,不再盯他那么紧。
又过了几日,她在去找沈童的路上又遇到了佟家儒。
“实在不好意思,说好了十天来还钱,晚了两天。”佟家儒拿出一打钱,还给沈长清。
沈长清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还,一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我知道现在药材贵重,这些钱恐怕不够。”
“佟老师——”
“你先听我说,”佟家儒慢条斯理的解释,“虽说不够,但请你先拿着,那些药品到底值多少钱,我心里有数,剩下的等我有了我再给你。”
佟家儒不管沈长清的反应,把钱直接塞给她,转身想要离开。
沈长清看着手里的钱,拦住他。
“佟老师,您被学校辞退,一定还没有找到新的工作,这钱您还是留着家用吧,况且那天的事情也有我的部分原因。”
佟家儒没有接,他严肃的看着沈长清,郑重道:“长清同学,我是老师,遇到难处让学生帮忙已经很羞臊了,更没有让你搭钱的道理。”
“至于那天,即便是没有你,我也会被辞退,这不是你的错。”
佟家儒这么客气,倒让沈长清觉得不好意思。
“请让我,保留仅有的师道尊严。”
听此,她要是不收下,就像是故意侮辱他了。
“那好吧。”沈长清抿抿嘴,假装数了数,“这些钱我就收下,已经够了。”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佟家儒心里清楚这些不够。
“就算不按黑市的价格,我也还差你四十块,不能不还,再见。”佟家儒俯身,绕道离开。
沈长清有些羞愧,她总是习惯以最恶意的心思揣测别人,现下可真是——
她磨娑了几下纸币,却发现了上面有些水渍留痕。
方才的羞愧瞬间打消,心底又浮上了怀疑。
化学实验室内——
沈长清摆弄着各种仪器,她取了佟家儒给她的钱,将其捣碎,分解,竟发现了有血液的成分。
的确,这些钱上本是有血迹的,而这些钱是一个瞎眼乞丐在天黑时,去中日交战的阵地,等着消停的时候,去死人身上摸的钱。
这个乞丐虽然眼睛瞎,耳朵却灵,他在欧阳公瑾被刺当晚就知道佟家儒将他救到自己家里,还能从佟家儒的脚步声猜到他已经失业。
乞丐因为念着佟家儒时常照顾自己,便将手里的钱都给了佟家儒,让他赶紧周转家里,不然他妻子就知道他下岗的消息了。
最后这钱才兜兜转转到了沈长清这里。
沈长清猜到一些,却也不全对,当即决定在夜里去求证,恰好母亲这几日也不见踪迹,顾不上自己。
可天不遂人愿,沈长清才刚到巷子,就下起了雨,她到处找着可以避雨的地方,看到一处闪着灯光的棚子,就赶紧跑过去。
“佟老师?”
好巧不巧,两个人撞了个正着,旁边还有个乞丐。
“长清同学?你怎么在这?”
沈长清不知怎么解释,只好随意找了个借口。
“我是来买蝴蝶酥的,但店里关门了,又下起了雨,我一时没处去,就……”
佟家儒看沈长清都快被淋湿了,赶紧腾了个地方,让她也进来避雨。
“这是您学生?”乞丐问佟家儒。
“是,以前的学生。”
见此,那个乞丐也没介意沈长清进了自己的领地,还大大咧咧的招呼她坐下。
沈长清有些为难,佟家儒也明白她们这种富贵家的小姐爱干净。
只听刺啦一声,他就将自己的长衫撕下一大块,铺在地上。
“长清同学,你就先将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