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离开离泽宫已有三年之久,发生的变故太多,再度回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回宫才知宫主早于一年前身故,而离泽宫为安稳局势,并未向外透露此事。十二羽金翅鸟的血统优势,令今日离泽宫大权已尽数掌握于禹司凤手中。
璇玑当初不告而别又转投少阳,本是大罪。她此次前来,也是为了结此事。有罪当罚,她自是已做好领罚的准备。
待去到长老堂,罗长老一见到她,面色一沉,眸光一转,挥挥手令她落座。
“宫主临终之前留有遗言,说他有秘事交由你完成,除下任宫主外任何人不予过问。少宫主此番临行前,告予我知,你转投少阳门下为宫主当年所授意,为得是调解两派关系。”
璇玑听得罗长老此言,微微一愣,但仍未出声。
“眼下,五派议和,少宫主与少阳本就交好,你理当从旁协助。”
璇玑这下算是听明白了,禹司凤是早把她的事给揽下来了。要打要罚,他直接在少阳说清楚就是,还要她回离泽宫来做什么?她点头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向罗长老行了礼准备退下。
罗长老忽然抬头看她一眼,目光闪动,开口说道:“少宫主旧伤未愈,你就侍奉左右,助他疗伤吧。”
罗长老嘱咐侍从,为璇玑安排了一间屋子,正在禹司凤宫殿之旁。璇玑边走边想,这禹司凤分明就是在戏弄她,心里不免有些不快。
璇玑的屋子挨着禹司宫的宫殿,走出来便是一个庭院,种了数株桃树,她想起若玉曾在传音铃中提起过的,应该就是这些桃树了吧。
璇玑也去找过若玉,但其他弟子告诉她几个月前若玉就接了任务离宫而去。而璇玑在下少阳山之时,将传音铃赠予了玲珑,所以她本就想问若玉要那个传音铃过来,方便与玲珑联系。这下,传音铃不在她手,若玉和玲珑两人都联络不上了。
时值初秋,深绿的枝叶中,有殷红的桃子挂于其间。璇玑摘下一颗,细细剥了皮,谁知这桃子看上去红,入口却是极其酸涩,她不由皱紧了眉头。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她转头望去,只见禹司凤正站在一方檐角下,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他穿了一身白色亵衣,似是刚睡醒起来。头发简单束起,有几缕发丝垂在了胸前。他衣衫只是用带子简单系了一下,领口松散着,依稀可见光洁的胸膛。
璇玑扬起脸,慢慢走了过去,快到他面前时停下,朗声道:“我刚去过长老堂,既然少宫主已经替我做好了一切安排,那我可以走了吗?”
禹司凤黑亮的眸子认真地盯住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就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你又何必这般迫不及待?”
璇玑回望了他一眼,又侧目低声道:“也罢,该还的我理应做到。罗长老说你有伤在身,让我助你疗伤,我就暂且留下,一个月后我自会离去。”
禹司凤低低嗯了一声,转过脸去,也不再看她。
那日晚间,璇玑走至庭院中,正看见禹司凤在桃树下的石桌上喝酒。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见他喝酒。
走得近了,闻到那酒味芬芳,她也有些心动了,便也坐在一旁。
璇玑不开口,禹司凤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倒了酒,递给她。
她一向自负酒量,却没想到这晚却是她先醉了。趴在石桌上,面色泛红,双眼紧闭着。
良久,一只手摸上她的面颊,微微颤抖,细细地摸着她的眉,她的眼眶,她的鼻,她的唇。
“我和你师兄打了一个赌,这一个月后,赌你会不会为我留下。”
他轻柔的声音,似呢喃般,低低回旋。
“愿赌服输,我要是输了,从今往后,你我就形同陌路。”
只是她醉了,并没有听见,他声音里的悲伤。
“你会不会让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