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咒一事后,璇玑决定闭关修炼。闭关前夜,她告诉了若玉自己今后的打算。
“若玉,我决定离开离泽宫。”
“可你从小就在离泽宫长大,若你走了又将去哪?”
若玉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离泽宫与四派对立,璇玑虽是人族,但她一直为离泽宫做事,众人早已把她视作离泽宫的妖魔。
“天下之大,任我逍遥。”璇玑巧笑倩兮,她又仿佛变成了从前那不通情愁的少女。
“璇玑,万事一定要小心。”若玉深知她决定的事情无人都改变,只能小心的叮嘱。
过了良久,她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不走的话,我怕我有一天会死。”
若玉听得这话,不由沉默了。
这一句话她说得极轻,击在人心之上,又极重,重得可令人心碎。
半年后璇玑出关,已是秋季。离泽宫却处处可见喜庆之意,原来离泽宫与毕方鸟族已定下婚约。
第二年的春天,少宫主禹司凤就将迎娶毕方鸟族的公主应容。
若玉告诉璇玑之时,斟酌了很久。谁料他说出来以后,璇玑的表情却十分平静。
“我替宫主办事之时见过应容公主,当真貌美,性情又温和,这是离泽宫的福泽。”
“璇玑,你当真已经放下禹司凤了?”
“若玉,你知我是如何爬到离泽宫今天的位置?”璇玑笑笑,拍了拍手,“我这双手染了的鲜血,有多少,我自己都数不清。”
璇玑抬首,望向窗外,看着那大海。今日离泽宫的大海格外宁静,金色暖阳映在海面之上,波光粼粼,那光芒有些刺眼,她不禁微微眯起眼。
大海的味道,一如他的味道。
她遥想起那年的少阳山,那一杯三清茶,桃露,松实,佛手。
那个青竹松鹤般的少年,无论是在少阳还是离泽宫,都是位于众人之上。
衣冠似画,皎如玉树。
而她,自尘埃里来,如今依然什么也不是。
若玉走了之后,璇玑轻轻拉了下衣领,那情人咒的伤果然又出现了,在她莹白肌肤上印上一道道血痕,渐渐加深。
璇玑闭上眼,握紧颤抖的双手。反正明日一至,这些伤痕都会消失不见。
这半年来,她主要修的就是如何压制情人咒,她已经可以做到发作之时,让旁人看不到她有任何异样。
但那只是表面,情人咒之痛楚并未能减少半分,它依然在她的身体上肆虐,一刀一刀,剖心割肤之痛。
只是如今,她更能忍了。
忍,是心头上的一把刀。
那一年深秋,璇玑受宫主之令,独自一人前往重渊大泽探寻玄龟,突然就没了踪迹。
同月,离泽宫派了大批人马前去寻找,无果,璇玑生死未卜。
同年深冬,离泽宫少宫主禹司凤在修炼之时走火入魔,身受重伤,婚约推迟。
第二年的春天,若玉在一个深夜里,走至禹司凤寝殿外的庭院,看到去年新植的桃花已满院盛开,灿若云霞,粉雨轻扬。
他突然想起了璇玑临走前和他说过的话。
“我还不想死。”
“我想去少阳看看,少阳后山有棵歪脖子的桃树。”
“我还没有看过它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