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是吧？能当我爹的心腹想来才华过人，敢不敢下场与我比一场，看谁能为我岐山拔得头筹！”
场下一片安静，然后响起窃窃私语。
孟瑶和煦的笑容不减，对温若寒为难道：“宗主……”
温若寒哈哈一笑，语气显而易见的嘲讽中含着一丝恨意：“真是废物。连晁儿的挑战都不敢应，想来我还是太抬举你了。”温若寒站起身，按住孟瑶的肩膀重重捏了一下，俯身在他耳边道：“别让我失望，孟瑶。”
说完起身拍了他两下，然后走到后场招来一个弟子对他吩咐了几句话后回了主位。
就见孟瑶已经下台与温晁面对面应下挑战，差了半个头的两个人站一起看着有些滑稽，孟瑶俯身拱手行礼了看着就更滑稽了。
“温二公子吩咐，属下自是要应的。”温若寒微微眯眼，冷笑一声。
孟瑶抬眼，在万众瞩目下道了声：“请！”
孟瑶的奉承话似乎对温晁很受用，满脸得意。达到了目的，温晁率先进了围猎场将各家都抛在身后。
场上江枫眠看着若有所思。想孟瑶在温家并不好过，或许能让他迷途知返……至少能让他回来看一眼，他的母亲还在等他。
聂明玦侧头看都不看一眼，对这位温家下属的印象一降再降。巧言令色，心机深沉正是聂明玦讨厌的那类。
蓝启仁则是不想把注意放在孟瑶身上，目光只徘徊在蓝曦臣蓝忘机身上。
众人跟在温晁之后进场了。江澄和薛洋脱离大部队紧跟温家阵营。
不得不说躲在石头后面盯着温家人动向，还时不时缩头以免被抓到，这种鬼鬼祟祟的事真不是他薛洋能接受的。
要不是拜江澄所赐……薛洋默默在他背后竖了个中指。
“他们分开了。”
两人远远跟在后面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听见发现。
薛洋满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嗯，分开了，然后呢？
不分开才有鬼嘞！我都怀疑小矮子和他娘合伙诓我，知道未来我会跟做贼似的跟踪他。
“你继续盯着，我去找孟瑶。”
薛洋有事漫不经心一嗯：“……嗯？”一句“要跟你自己去，我才不去呢！谁想跟那个温家二少啊！”卡在喉咙里，看着江澄一溜烟人没了。
看着江澄消失的地方，薛洋默默给江澄安上一个“不靠谱”头衔。
抬头去看方才空中炸开的两个蓝色信号烟花。想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要为师姐拔得头筹？估计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场外金光善见到空中两个卷云纹家徽，摇扇笑道：“蓝氏双壁，名副其实。果真少年英才。”心里想金子轩这小子也不要给他丢脸才是。
魏无羡走入山间，转头就见一处射箭场，当年他就是在这里遇见的白衣少年温琼林。
他轻叹口气，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射一次箭。只怕以后见面都难说，但这样也好。
算算时间，狩猎早已开始了。魏无羡不禁期待天空炸开一道紫色九瓣莲，结果就让他些许意外。
两朵卷云纹十分耀眼。魏无羡失神一瞬，随即逐笑颜开。其实也不算意料之外。
魏无羡迎着漫天烟花，不禁加快脚步。五彩光泽映上了他月灰衣裳，心里琢磨这次狩猎场真是热闹得很。
继两朵卷云后就是一朵绚丽的金星雪浪。聂家也不遑多让，兽头家徽几乎同金星雪浪一起炸开，然后才是江家九瓣莲。惹人瞩目的是有三朵太阳纹接连炸开，前两朵像是争先恐后炸在一起，爆开比其他更绚烂的光芒。
魏无羡挑眉，温家人里有人内讧？谁这么能耐跟温晁杠上？他不会怀疑，凭温晁那个性相信这次他也会入场，就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五大家鲜艳的家徽之后，就是四个烟灰色温家太阳纹。一如前世，温家一上来就因没有射中幽灵靶淘汰了数人。
就当着四大家的面，温家可谓颜面扫地。但这是前世温晁进猎场的直接原因，魏无羡沉思心中对那在温家里敢跟温二公子杠的人有了点探知的兴趣。
又是几道信号烟花。大多都是蓝家然后是温家金家聂家，江家显然落了后。
江枫眠对此并不在意还是不急不缓饮酒，依然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台上有人略有猜疑，都心照不宣放在心里仍由发酵。
时不时看江枫眠两眼。
――
薛洋满脸黑线，心里掠过一万句埋怨。却还老老实实躲在石头后面，一双无语眼死盯着温晁后背，像是要刺个窟窿。
他突然想自己的“降灾”了。
当然不止一次想，在还没有被江枫眠带回来之前就想过。也想过找回来，但明显不切实际。
那剑是从夷陵乱葬岗得来的，算算时间就是当年射日之征。打从知道夷陵老祖诞生他就决心去乱葬岗闯一闯，鄙弃所谓正道去走一走捷径。
想着自己走着老路再在正道里摸爬滚打一阵去学鬼道的，因为有先例这次轻松很多。
以致再次遇到常慈安他有能力护自己周全，却没想到魏无羡会突然跑出来“救”他，更没想到他会被带回江家。
莫名其妙的那个小小期许竟实现了，他不禁觉得可笑。
与当年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那把“降灾”好像遗落在时空里，再也找不到了。
不是想要，只是觉得惘然。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
薛洋莫名其妙在后面跟温晁跟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很傻。有些好笑自己竟真这么听江澄的话老老实实跟着，甚至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还不知道为什么。
薛洋盯着那个讨人厌的家伙，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真老实跟着，薛洋就不是薛洋了，他想。
――
一边江澄追上了孟瑶，一把拦住。
“江公子。”孟瑶彬彬有礼拱手道。
“……”江澄一顿，什么话都堵在喉口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看着孟瑶脸上的笑，不禁一身恶寒。
江澄蹙着眉，欲言又止。孟瑶半天没听到质问声响起，于是道：“江公子若无事，孟瑶先行告退。”说完就走。
“孟瑶！”江澄喝令他站住。
孟瑶一脸凛然，回头道：“何事？”
“……”什么事呢？问他是不是假死施苦肉计投靠温家；问他的背叛是不是认真的；问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多个气急败坏的质问最后都化成一句：“你死了，师姐很伤心。”
孟瑶“……”
“你的母亲，还好好在莲花坞。”
孟瑶抿唇。
时过境迁，面前这个江澄曾经的小江宗主已经非同往日。那骨子浓厚的戾气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难以寻觅。
“江公子。”孟瑶决绝一笑，“替我向二师姐道声谢。孟瑶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能同他朝夕相对，这些年是我偷来的。”
江澄只当他是喟叹：“那你……”
孟瑶打断：“告诉魏无羡叫他擦净眼睛做人，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带。
“江夫人能忍受他第一第二回，还能忍受他第三第四回吗？这次他把温家人随随便便领会去，下次还不知道把什么豺狼虎豹带回家，总有一天江家会毁在他手上。”
说到“豺狼虎豹”，江澄不禁将薛洋联系在一起。只想了一瞬，然后抛到脑后。
江澄攥起拳头，精准无比抓到孟瑶意中的重点，咬牙切齿：“……温家人？”
孟瑶冷笑：“你已经看到了。”
他笑得森寒，江澄嫌恶涌上心头：“好一个温家人，好一个孟瑶！”说完就是一拳，孟瑶硬生生接下。
他一抹嘴角渗出的血，顶着紫了的半张脸又露出笑来。一袭炎阳烈焰，都不敌他眼中的笑刺目。
江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眉头紧锁，面部抽搐，抬起手就又要一拳。
突然山川悲鸣，鬼哭狼嚎。空中刮起飓风，混着肉眼可见的沙粒烟尘和黑气一齐涌动一方。
那个方向正是江澄离开那处。
怨气？！
江澄惊愕一霎，瞬间想起这里是岐山这里是温家不夜天。质问孟瑶：“你们又在搞什么鬼？！”
却见孟瑶脸色惨白，满脸惊愕反应比他还甚。方才江澄抓住他的时候都不见他这么失态，现下这副模样着实让江澄意外。
江澄忽然松开他，孟瑶踉跄一跌。“待会儿再找你算账。”江澄丢下一句，立即去追怨气涌动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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