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压抑，很压抑，非常压抑。正堂里寂静的诡异，没有一个人说话同时也没有一个人动手上的筷子。气氛十分不好，江枫眠神情黯然此时他非常无奈不仅是因为对江澄的反应同时也对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与虞紫鸢误会，自己从未喜欢过藏色散人只是想通过她了解紫鸢的喜好却引来不必要的误会，还真是造化弄人。

　　而虞紫鸢却是眉头紧锁，心中很是气愤其中夹杂不一样的感觉。当然这种气愤不乏对魏无羡不满，也对江枫眠的不满，自己不是讨厌魏无羡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是长泽和藏色的孩子，也仅仅只是因为她是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的孩子，说穿了她这不是恼怒而是吃醋。其次就是江枫眠对自己孩子的态度以及对故人之子的态度，莫不是真如外面所说魏婴才是江枫眠的亲生孩子？当然她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只是气不过罢了。

　　江厌离则是心情不好，对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师妹。知道阿澄到底有多在意那几条小奶狗，自然是舍不得它们被送走，可是阿羡却怕它们。作为姐姐自己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弟弟。

　　江澄眼角还留有泪痕，刚才的事还历历在目。为什么自己就是得不到父亲的重视与关心？为什么他会抢走父亲所有的目光？为什么自己必须得这么委屈？为什么？也凭什么？

　　魏无羡低着头，没有言语。神情被搭在肩前黑发遮挡住了，似是在无声落泪又似是没有。

　　这样的压抑一直持续了很久，以至于饭菜都凉了，终于，这个不好的气氛总算是被打破。“咳咳……”江枫眠手握空拳置于唇前，很是虚假的咳了几声。不过这个对趴在门外眼巴巴瞅着堂内的六师弟他们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们可是受不了这个气氛了，一个个的都紧绷着神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便秘呢。

　　江厌离眼神发亮望向江枫眠，江澄眼角的泪水早已随风而去，魏无羡也幽幽抬起头，虞紫鸢则是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你咳什么咳？！“……”江枫眠正色，整了整衣领衣角又恢复一贯温和的样子。虞紫鸢眼中的嫌弃更深一层……“阿羡。”江枫眠柔声道。“是，江叔叔。”魏无羡正等待着这一句话，应答江枫眠声音就是她现在的声音，那个娇嫩清脆甜美宛如翠鸟鸣叫般的声音。

　　江澄微微睁大眼睛，他？！她……一双深邃的眼瞳十分富有神采，灵动就如黑夜中被月光折射的黑晶石。黑的耀眼，黑的含有情意，明的如似白昼，也如同夜半繁星。仔细看一下其实她的眉眼脸颊的棱角都没有男子的要尖锐，反而还是极其柔美弯曲的线条。雪白的小脸透出红晕，种种的种种无一不在诉说她是一个女孩子，只不过因为没有仔细看罢了。

　　虞紫鸢看着她心情复杂。江枫眠看着她眉眼弯曲道：“阿羡，这是你的师弟阿澄，江澄。”说着又看向江澄一同样的语气诉说：“阿澄，这是你的师姐阿羡，魏婴字无羡。”江澄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闻言不知所云的答了一句，“……嗯。嗯……”“我知道了，江叔叔。”说着她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给江枫眠，甜糯糯的就像久封蜜制的甜枣，暖融融的就像冬日初春的朝阳。

　　江枫眠慢慢将头转到虞紫鸢的身上，娓娓道来，神情略有失落，“她是江家的主母，你可以叫她……”还未等江枫眠说完就被魏无羡打断，一声嘹亮清脆的声音所说的那三个字着实把堂内之人和堂外之人都吓了个不轻。“江夫人！”听到这一声，江澄身上的血仿佛要倒流，若不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吃饭的话恐怕口中的饭菜在那之前就全都喷出来了。而堂外的人则是全体石化，江厌离呆愣又惊愕的看着她，正堂里一切又是鸦雀无声。而江枫眠一边说一边端起茶盏等听到这句话后直接啪的一声掉到桌案上，撒出来的茶水溅到他的衣服上沾湿了紫色的衣襟，整个人还一脸懵圈。我听到了什么？

　　好一会儿众人才缓过神，魏无羡那双明亮的眼睛很显然是在告诉他们她没有开玩笑。虞紫鸢声音很是沉重，还有一些怪异：“你叫我什么？”她的那双眼睛盯着魏无羡的眼睛不曾离开，眼中透露的有不可思议，惊讶无措，些许的茫然以及一丝丝的怀疑。如同万花筒的双眼对上坚定不移的眼睛还是有很多情绪。“江夫人。”魏无羡再一次坚定的说了一次，这一次已是完全确定了，他们刚才听到的那三个字没有听错，就是江夫人！

　　虞紫鸢的脸宛如调色盘。由黑变得青，由青变得白，最后由白变得红润。因为自己好强的她从不肯冠上夫姓，以至于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无意间疏远了，自己何曾感受不到？只不过就是拉不下面子，放不下自己的高傲。但这又换来了什么？除了夫妻之间情意的流失试问还有什么？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江夫人不知奋意从何而来，但羞愤定是有的。

　　她没有说话就直接扬袖而去，略有落荒而逃的意思，金珠银珠相视一眼会意她们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笑意欠下腰支对江枫眠行了一礼，一齐跟着虞紫鸢走了，留下三个人无言以对。当虞紫鸢看见躲在正堂门后的江家子弟如跳鼠一般四处逃窜，就像是没有见到他们一般径直略过他们快步离开。几个还没来得及躲藏的看着虞紫鸢先是惊愕诧异，再是会意明了。眼中也溢满笑意，但没一个敢真的笑出声来。

　　而江枫眠见这一幕掩不住的笑意在脸上肆虐，憋笑憋的脸通红。江厌离同时捂嘴轻笑虽这么笑阿娘不好，但就是忍不住。江澄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等缓过来看到自己的阿爹和阿姐的样子就是一脸懵。他们怎么了？魏无羡继续沉默。“咳，吃饭吃饭。”江枫眠嘴角止不住的笑，说出来的声音都有笑的成分。等拿起筷子才记起饭菜已经凉了，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尴尬，悬在空中的筷子夹也不是放也不是。

　　“噗……”倒还是忍不住了，江厌离的笑声在这安静中格外突兀，引来了一大批目光，脸上的笑容还是不减。江枫眠很是无奈，自嘲笑笑还是放下了筷子。“吃冷的不好，我派人去热一下吧。噗……等会儿我给三娘子送去，阿羡先吃些包子垫垫吧，我早上才买的还用灵力温着呢。”想起刚才紫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噗笑出声。“谢谢，江叔叔。”“哏，阿羡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汩汩暖流涌上心头，“是，江叔叔……”嗯，一家人。

　　晚间，寒风凛冽透进内心，这真的不是一个好气节。幽幽的烛火和烧的红通的铁炉使得整个屋子都变得温暖，因是用灵力燃起的火焰所以根本就不同担心炉火会熄灭，相应的这可比普通木柴烧的炉火还要的旺盛。一名紫衣中年女子坐于床榻前，一双杏眼十分清秀靓丽而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傲世群芳的气概总是掩盖不住的。“嘎吱”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一位中年男人来者十分俊秀浑身散发的温柔也同样无法忽略。眉眼弯弯但看到桌案上明显没有动过的饭菜眉头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

　　“你怎么来了？”“我来看看江夫人，不行吗？”“……”江枫眠轻笑一声，“好好的饭菜为什么不吃呢？”“……没胃口”“真的假的？”江枫眠凑近了虞紫鸢，从高处低看着她。“是真的没胃口，还是……因为别的？”“……”“嗯？”这嗯的一声听起来很危险，但也没道理。虞紫鸢火气一下子上来，“江枫眠你给我起开！！”“好的，江夫人。”眉眼还是柔和，但掩不住笑意。“你怎么回事？！好好的你怎么变成这个子样了？！！”“我啊……”江枫眠装作若有所思，心里打着算盘。“有时候啊，我觉得像藏色一样不要脸一点还是挺好的。”

　　“……哼！叫的那么亲热，就连行为都变了。看来你是真的……”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微小。“真的什么？”“真的！！………………”她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然后又沉默不语，心里似乎很矛盾。“真的……我来接，好不好？”“……”“真的……与她走那么近，几乎每一次都是和她呆一处……”虞紫鸢手指撰紧，隐隐发白。“然后问她一些很重要的问题……”“……”她的心情很不好，很难受，很委屈，不过这次却没有怒意，只是委屈。

　　“你知道紫鸢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她在那里吗？你能不能帮我把她约出来？……”闻言虞紫鸢一怔，任谁都看得出她的不可置信。江枫眠微微一笑，坐在她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其实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竟是误会了这么久虚度了这么多的光阴……”虞紫鸢身体僵硬，“从始至终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已经容不下别人了。正如刚才所说，我和藏色走得近是因为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我不过就是想通过她来更多的了解你罢了，因为我只爱你一人。”

　　朴实无华的语言往往是最倾入人心的。

　　“我也从来没有不喜欢过阿澄的，我很爱我们的孩子，只不过他未来是要当上江家宗主的，我是怕他到时候无法担当这个职责，所以才如此管教。现在看来是我用错了方法，这样对阿澄来说是有些残酷了他还不过是个孩子，还是个好胜心很强的孩子，对他更多的赞许应该会更好。”“不，你做得对。”虞紫鸢抹了一下眼角，天知道她在等这些话等了多久。“阿澄以后是要当江家宗主的，这样是为他好。”江枫眠勾起唇角，“时间还很长，阿澄一定会在未来是一个好的宗主！我们一起调教。”“嗯！”

　　会心一笑，房屋中的温度真是刚刚好。

　　屋外偷听墙角的众弟子蜷曲在一团，我们好像被糊了一盆狗粮……是啊。…………江厌离捂着嘴，真心的喜悦。阿爹阿娘总算是和好了。转头就看向一旁呆愣的江澄，“阿澄？”江澄回过神来，正色道：“我明白了，阿姐。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的宗主的！”“嗯！这才是我的好阿澄。”“是啊是啊！少宗主以后还要仰仗您呢！”“对呀！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一众师兄弟呀！”“对对对，就是就是！”“你们瞎起什么哄？！”“哼！”

　　江厌离不禁笑出声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阿羡呢？”“二师姐吗？”“对啊！”“没看到……”“我不知道诶……”“哎呀！那怎么办啊？这么晚了能去哪里？人生地不熟的。”“那个阿姐……”江澄缓缓举起手，“我记得她好像是去莲塘边了吧？”“去看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