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且慢！”
“且慢！”
三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时，众人纷纷看向声源处，却是……
小凤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今日这堂是无论如何也拜不成功了。
“师弟”
“绛雪”
史谋遁看着一袭黑衣的万天成，惊诧了一下，唤道。
段奕辰看着梅绛雪和陈玄霜，对着梅绛雪唤了一句，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阻止他与小凤的拜堂呢？
“绛雪见过段叔叔。”梅绛雪一步一步，站在两人十步开外，恭敬地拱手行礼。
不错了，这三声“且慢”正是万天成，梅绛雪和陈玄霜喊的。
“绛雪，你来了，怎么了吗？今日过后，你便要改口了哦！”段奕辰沉下心，却仍是笑着说。
“段叔叔这话说的为时尚早了些，您与师父堂还没有拜完呢？如今吉时已过，也不适合拜堂了。”绛雪笑道。
“玄霜，这是段叔叔。”绛雪也不等段奕辰说些什么，便转头对着玄霜说。
“玄霜见过段叔叔。”陈玄霜行了一礼，恭敬地说。
“绛雪，这是……”段奕辰皱了一下眉，问道。
“娘亲。”玄霜对着小凤唤了一声。
“小凤，她唤你娘亲，这是你的孩子吗？”段奕宏轻声问道。
他只知道罗玄与小凤之间的事情不简单，可他却从未知道原来小凤与他有了孩子。难怪当年她怎么也不肯告诉他真相。他爱着她，从孩提时见到她，就注定了她与他这一生要纠缠不清了。可他从不知道，原来罗玄竟是这样待她的。他突然恨自己，恨自己当年为何随师父走了，不然今日她与他早就该儿女成群，儿孙满堂了。她是不是不知，他是她小时候天天唤着的辰哥哥呢？是呀，她心中，眼中，除了罗玄，还能装得下何人呢？
小凤从未想过，玄霜竟真的有一天会唤她娘亲。她掀开盖头，那张绝世风华的脸上，此刻满布泪水，她走到玄霜的面前，也不回答段奕辰的问题。
“玄霜，你刚才唤我什么？你能再唤一句吗？”她抬手摸着玄霜的脸，泪眼朦胧，哽咽道。
在场众人此刻早已被聂小凤那张倾城倾国的容颜震惊当场了，全都在看着她，他们自然知道聂小凤容貌倾城，可穿着嫁衣的她，比之往常更添了几分妩媚，少了一分盛气凌人，故而都看呆了。
“娘亲，放手吧！从前之事，皆是孩儿的过错。只要娘亲今日肯收手，孩儿愿意终生陪娘亲在哀牢山归隐，再不顾江湖琐事，可好？”玄霜沉了一下心，咬了一下牙，掩去眸中的光色，轻声劝道。
姐姐说过，以她对眼前女子的了解，今日这场婚事，必不会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肯定还会有什么阴谋的。既然她那么希望我与姐姐唤她娘亲，那么，就算是演戏，也定要将她哄回哀牢山去，那时候，想要如何，还不是易如反掌了。她武功高强，但有爹爹在，她一定会有所顾忌的。她再如何作恶多端，滥杀无辜，也无法磨灭，她是她的娘亲，她身上留着她聂小凤的血。这是事实！她这一辈子也无法摆脱的事实。所以，今天，她是来演戏的。
（作者：这俩小兔崽子是来砸场子的。罗玄：你敢让小凤嫁给别人，看我的雁伏刀。小凤：老娘今天可不是来成亲的，是来搞事情的。作者：咱是坚定的玄凤粉，怎能拆了自己磕的cp。段奕辰：敢情我只是个工具人。观众（读者）：你当然是工具人了。）
“玄霜，今日是我与你段叔叔成亲的大喜之日，不可胡言乱语。”聂小凤转身拂袖，沉声道。
“阿辰，从前有许多事情，我并未与你细说，但是没关系，往后我们可以慢慢说。既然吉时已过，我们也就不必理会了。反正你我的婚书早已经录入官媒簿子里了，又有太后娘娘和圣上为证，也就不必在意那些虚礼了。”聂小凤不理会玄霜想要说的话，对着段奕辰沉声道。
“师父，今日这婚事是注定作不得数了。弟子劝您无数次，只盼您回头是岸，可您却执意一意孤行，就怪不得弟子大义灭亲了。”梅绛雪执着玉箫，沉声道。
“哼，大义灭亲？怎么，绛雪，今日你是让娘亲血洒喜堂吗？只是，就凭你，只怕是还不够格吧！”聂小凤冷笑一声，转身看着自己的女儿，冷哼一声，道。
“聂小凤！”
“小凤！”
“小凤！”
“师父！”
“娘亲！”
突如其来的变故，连罗玄也不能无动于衷了。他少有的在众人面前露出那般神情，惊慌失措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接住了快要摔倒于地的聂小凤，而后反手一掌，打向还想着继续攻击的万天成。
“万天成，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双目赤红，满身暴戾，冰冷地朝着万天成怒声道。
在场众人，怎么也想到万天成会突然攻击聂小凤，那一掌用了十成的功力，打在她的胸口处，聂小凤控制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段奕辰也顾不了那许多了，接过罗玄怀中的人，从身上拿出丹药，倒了一颗，喂给小凤吃下，又运功为她疗伤。
“罗玄，你闪开，今日，我定要报当年的仇。”万天成一掌攻向罗玄，怒道。
“有我在，你休想。”罗玄接住他那一掌，怒声道。
“哼，罗玄，当年在哀牢山上，你就和她不清不楚，今日又这么护着她，我万天成是瞎了眼了，才将你这种不顾伦常，道德败坏的人当做朋友。今日你竟护定了她，那就怪不得我了。”万天成又是一掌，冷哼道。
“小凤，小凤。”段奕辰也顾不了他们，抱着聂小凤，轻声唤道。
而此时的场面一片混乱，那些人听到万天成的话，又想到今日是除掉聂小凤的绝佳时机，纷纷想要运功杀了聂小凤。
而罗玄和万天成已经斗得难分你我了。
只是，那些人正想运功时，却觉得自己手脚无力，纷纷吐了一口血出来，那血中带着黑色。
“不好，有毒。那茶中有毒。”史谋遁似想到了什么，惊呼道。
“咳咳，咳咳。”小凤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还带着黑色，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聂小凤，是你，是你下的毒。原来今天你真正的目的是要杀了我们，你果然是心狠手辣。”史谋遁看了一眼外面斗得难分你我的罗玄与万天成，又看向聂小凤，沉声道。
“小凤，小凤。”段奕辰又倒了一颗丹药，喂给了小凤。
“哼，史谋遁，难道你不是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声罢了。”小凤冷哼道。
“咳咳咳咳”小凤又忍不住轻咳出声。
“小凤，小凤，你不要再说话了。我这就救你，你放心。”段奕辰源源不断的输入内力，为她运功疗伤，想要将毒逼出来。
“阿辰，对不起。别费心了，这毒早已经入了骨髓了，无药可医了。万天成那一掌十成的功力，我怕是活不长久了。阿辰，有些话，我一定要告诉你。今日，我是真心实意想要与你成亲的。只是，灭族之恨，毁教之痛，杀母之仇，不能不报。他们当年为了权势地位，名利金钱，勾结蒙古，致我聂氏一族于死地时，就该想到有今日这般下场。”聂小凤倚在段奕辰的怀中，气息微弱，轻声道。
“小凤。小凤。”话音一落，聂小凤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段奕辰的凄厉喊叫，终于逼停了罗玄，他一掌打向万天成，万天成不敌，被他打中，后退数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聂小凤，有你陪葬，我史谋遁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史谋遁朗声大笑起来。
“小凤。”罗玄再也顾不了万天成，几步走到聂小凤身边，蹲下身来，执手把脉，气息微弱，脉象混乱，俨然是只像下一口气了。
“小凤。”罗玄大恸，唤道。
段奕辰此时也不敢放松，仍旧不要命似的输入内力于她。
“阿青，你去，你快去库房拿九转还阳丹（作者：这个九转还阳丹是私设，私设，私设）来，快去，马上去。”段奕辰似想到了什么，连忙颤抖着对身后站着的男子道。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阿青低头应了一句，便施展轻功，向库房方向而去。
“阿晋，传本王令，今日在场的人，没有本王的命令，一个也不许放走。即刻起，封锁云城山庄。”段奕辰身上满布戾气，冰冷的看向在场的那些江湖人，沉声道。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一名男子恭敬地说，转身便向外而去。
“云王，这是何意。”静一师太沉声问道。
“呵呵，何意？师太问本王何意？今日你们在本王的大喜之日，想要杀本王的王妃？你来问本王何意？”段奕辰冷笑一声，道。
“王爷，九转还阳丹。”阿青不过半刻钟，便回来了。
段奕辰不理会那些人的怒意逼人，接过丹瓶，倒了一粒丹药，便小心翼翼的喂给小凤，又用内力将丹药的药性催化。
罗玄也不敢放开小凤的手，在一边输入内力，又一边把脉，脉象虽混乱，但气息却不似刚才那般了，好歹是护住了她的性命。
这九转还阳丹果真是妙呀！只是可惜的是，这九转还阳丹可护人性命，却解不了毒。
罗玄看着已经气息平稳的小凤，将她从段奕辰的怀中接过来，抱住了她。
“玄霜，绛雪，准备马车，我们即刻回哀牢山。”罗玄沉声道。
“罗大侠这是何意？”段奕辰不肯放手，沉声道。
“云王觉得呢？”罗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小凤是我的妻子，罗大侠这般是要将本王的妻子夺走吗？”段奕辰不甘示弱，反问道。
“小凤与你拜堂之礼未成，至于婚书，撕了便是了。罗某的徒儿，就不劳烦王爷费心了。小凤，今日，我一定要带走。”罗玄冷冽的目光扫视一眼，最终定在段奕辰身上，冷声道。
“罗玄，你不要逼我。”段奕辰怒道。
“段奕辰，你觉得我不敢吗？小凤，今天，我一定会带走的。”罗玄沉声道。
“段叔叔，师父现在危在旦夕，爹爹是神医丹士，一定能救师父的。你就放我们走吧！段叔叔对师父的情意，绛雪这些年也看在眼里。今日，绛雪并非是存心来与段叔叔和师父为敌，只是想要阻止师父继续残害无辜。今日的变故，绛雪也并不知情。况且，绛雪已经有亲生爹爹了，就不劳烦段叔叔来操心绛雪的家事了。但是，他们对师父干的事情，绛雪绝不会放过他们的。是非对错，绛雪自会彻查清楚。”梅绛雪看向段奕辰，沉声道。
“哼，真相？你想要真相是吧？我自会给你的。只盼你到时莫要后悔才好。”段奕辰看向梅绛雪，压下心中的怒气，沉声道。
罗玄不理他们，抱起小凤，便往外而去。
“王爷。”阿青轻声唤道。
“罢了罢了，阿青，阿晋，你们去准备马车，放他们走。”段奕辰轻声道。
“是，王爷。”两人领命，便下去了。
梅绛雪不知道段奕辰是什么意思，她想问，可又担心聂小凤的身体，犹豫了一下，便也向外而去了。陈玄霜早已在聂小凤倒下的那刻，呆愣住了。此时，她似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众人，跺了跺脚，也追出去了。
“今日之事，逆徒聂小凤已经命在旦夕，从此之后，罗某会将逆徒聂小凤囚禁于哀牢山，与江湖武林，两极而处，各不相干。逆徒聂小凤会有今日，噬杀成性，皆是罗某教徒无方，一切罪责，罗某愿一力承担。今日，罗某当着众派之面，三刀六洞，以血还血，代逆徒向众派赔罪。从今以后，罗某与江湖武林，再无瓜葛。各位，以后，无需再去哀牢山打扰罗某了。”罗玄一字一句，看向众人，让梅绛雪和陈玄霜扶住聂小凤，反手抽出陈玄霜的剑，以剑代刀，在众人未及看清时，已经向自己刺去了。
鲜血淋漓，罗玄的眸中无一丝光亮，冰冷淡漠。
他终究是疯了，或许在当年收她为徒时，他就已经是疯了。小凤，若是你清醒过来，知道他为了你都做了什么，你是不是会心软呢？小凤，他这样高傲的人，今日能为了你，不惜如此，已经是在昭示着他与你之间，早就不是普通的师徒关系了。小凤，我终究是要放手了。只盼你往后，一生顺逐，幸福美满。
段奕辰沉下心，心中轻叹一声，暗暗叹道。
“爹爹。”梅绛雪和陈玄霜惊呼。
“罗玄，你赢了。这是九转还阳丹，世间唯有五颗，是我师父特意为我制的。今日，你拿好了，以后，好好待小凤，若是有一天，你再伤她的心，我一定会夺回她的。”段奕辰轻叹一声，走到罗玄身边，点住他的穴位止住血，将手中的丹瓶递给他，用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沉声道。
“爹爹。”陈玄霜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
“小凤的身子还没有好，你这样也要……”段奕辰顿了一下，才开口道：“你先处理伤口，再带小凤回哀牢山吧！”
“不用了，今天我一定要带小凤走。”罗玄接下他手中的丹药，沉声道。
“罗玄。”段奕辰怒声唤道。
“你放心，你永远不会有那个机会了。”罗玄靠近段奕辰，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声音，沉声道。
鲜血染红的灰衣，是那么触目惊心，原来，终究他是放不下她的。他不能任由她嫁于别人，也无法放任她真的死去。原来，一直到她命悬一线时，那份迟来的于十六年前便该有的痛彻心扉，终于在这一刻，痛得彻底。
“哼，罗玄，看来师弟说的太对，你就是被这妖妇迷了眼，才会与她做下这等违背伦理道德，师徒乱伦的丑事。”史谋遁冷哼道。
罗玄转身，扫视了一眼众人，冰冷的声音，似是从九天幽冥的地狱里传来，那么的阴森，那么的寒冷。
“罗某与小徒的事情，就不劳烦各位的费心担忧了。小徒做下的事情，罗某今日也已经以血偿还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也不用各位劳心劳力了。你们最好能够祈祷上天，小徒的性命无恙，否则，各位就莫怪罗某不念旧情了。”罗玄冰冷淡漠的话，冲击着他们。
眼前的罗玄，怎会是当年的那个神医丹士，他分明已经是疯了。当年的神医丹士，治病救人，充满仁慈之心，哪是如今这般冰冷淡漠的人。
“告辞。”罗玄沉声道。
“玄霜，绛雪，走。”罗玄沉声唤道。
“是，爹爹。”玄霜担忧的看着他，哽咽道。
罗玄撑着，一步一步，向外而去。
段奕辰看向他们远去，眸光悠远，许久之后，他才收回目光，看向众人，轻叹一声，小凤，你该再狠下杀手的。
他走到静一师太身边，看着她因为毒发而撑不住的冷汗，也顾不了许多了，摇一摇头，执起她的手，认真把脉。
许久之后，他收回手，冷哼一声，道：“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本王才不会救你。”
解药，他不是练不出来的，但他不想救这些人。可他终究是云王，不只是云城山庄的庄主。况且，今日到底是他的大喜之日。他闭了闭眼，沉声道：“阿晋，阿青，好好安顿各位英雄，本王去丹房。”
“是，王爷。”两人恭敬地回道。
“史谋遁，万天成，你们最好保证小凤能够安然无恙，她要是出了何事，哼，莫怪本王将你的南海剑派夷为平地了。”段奕辰冷哼一声，肃杀的声音响起，杀气凛然。
人，他是会救，但是，总要让这些人付出一些代价才好，不是吗？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在伤了聂小凤后，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哪怕是罗玄，也是要付代价的。段奕辰在心中暗暗想道。
“小凤，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知道，你真正想要，始终都是罗玄。你要等我，我会帮你的。”段奕辰眸光深远，暗中轻叹一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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