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闻,日渐趋盛,迫得众派不得不前去河南洛阳云城山庄,拜见那位传闻中的云王,云城山庄的庄主——段奕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痒痒,皆为利往。”——司马迁
司马迁昔年之语,在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武林正道人的眼中,不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吗?
段奕辰此人,乃是先云王之子,先云王乃是大理段氏的子孙,身份贵重,先云王薨了之后,云王世子承继王位,圣上对其爱重有加,甚至于这云城山庄都是比照王府来建造的。而为何唤为云城山庄,实乃云王段奕辰的字便是云城。只是这位云王身子素来不好,故而极少有人能见到他。若说这江湖上还有人的医术能够与昔年的神医丹士罗玄相媲美,除了这位云王之外,也无其他人了。这位云王的师父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医——离浩。想当年,古清风与这离浩可是江湖双杰呢?不过,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了。
洛阳城有名的悦诗风吟酒楼上,说书人正在眉飞色舞的讲述着江湖上的奇人异事。
那位云王的身份,却不想竟是如此,也难怪那妖妇想要与他联姻了。史谋遁心中暗道。
“原来云城山庄的庄主是云王,师父,弟子怎么从未听过师父和众位前辈提过这位庄主呢?”上官煌向着大方疑惑问道。(啊啊啊啊,太多年不追剧了,有些忘了上官煌是不是大方的徒弟了,不管了,咱就当是私设。我弱弱地,小声地说一句,那个,其实,我当年只顾看玄凤的剧情了。😂😂其他的都是跳过看的。😂😂)
“煌儿,段奕辰此人,亦正亦邪,他是毒医离浩的徒弟,离浩本人也不是善类,他救人全凭喜恶,若是不合他的心意的人,既便是你死在他眼前,他也绝不会救你。况且,他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之为毒医,全是因为他那一手用毒的本领。传闻离浩与聂星邪关系匪浅,想当年,死在他离浩手上的人,可不少。段奕辰是离浩的徒弟,与聂小凤之间的关系,自然不是如同常人一般的。但是,若仅凭他是离浩的徒弟,便将他定为魔教中人,也是不能的。毕竟,段奕辰极少在江湖上行走,而是在京城。聂小凤是冥岳岳主,可他段奕辰却是云王。”大方对着自己的徒儿,缓缓道出了段奕辰的身份。
“师父,今天这件事情,凭段奕辰与那妖妇之间,难保这不是那妖妇的计谋,那妖妇素来诡计多端,阴险狡诈。这件事情,说不定是那妖妇设的局,想要我们自己跳进去,她好对我们一网打尽。弟子觉得,我们去拜见云王时,还需谨慎为上才好。”上官煌听完大方的话之后,沉声道。
“大师,我觉得上官侄儿说得不错,那妖妇与罗玄之间的事情,我们都是知道的,如今,那妖妇突然说要嫁于段奕辰,此事必定不简单。”史谋遁点了点头,道。
“史大侠,罗大侠毕竟是聂小凤的师父,我们先去见过段奕辰,再回头寻罗大侠和觉生师叔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吧!毕竟,罗大侠是聂小凤的师父,觉生师叔是聂小凤的亲生父亲。当年的惨景,今日是万万不能重蹈覆辄了。”大方沉思了一下,道。
“大师既如此说了,小弟也就无话可说。”史谋遁掩饰住眼中的精光,应道。
一行人稍做改扮,便向云王府(云城山庄)而去。
“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此。”侍卫看到他们,沉声问道。
“我们是云王的友人,烦请你去通禀一声,便说少林寺方丈大方和袖手樵隐史谋遁与几位江湖人士前来拜见云王。这是拜贴。”上官煌恭敬地递上贴子,说。
“那你们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通报王爷。”侍卫看了一眼几人,接了贴子,道。
“启禀王爷,少林寺方丈和几位江湖人士在外求见。”侍卫恭敬地递上拜贴,说。
“哦,这就到了呀,我还以为他们自命清高,舍不得面子来拜见我呢?”段奕辰冷笑道。
“既如此,本王自然要好好瞧一瞧他们这些自诩为正道人士的大侠来求见本王要做什么?”段奕辰冷笑道。
当大方和史谋遁看到段奕辰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聂小凤想要嫁于他了。那一袭白衣,谦谦君子般的人,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檀香和药香,不知道的人怕是以为这位是那神医丹士的兄弟吧!是了,这不正是像极了那神医丹士的当年。
少年一辈的人从未见过昔年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神医丹士罗玄,只见过今日如同一个活死人般行如枯槁般的神医丹士罗玄,自然是不知道神医丹士当年与眼前这位如今的模样是相差不远的,但眼前这位自是不能与那神医丹士相比的。那位神医丹士年少成名,享誉武林,若不是收了聂小凤那妖妇为徒,又怎么会将自己弄得今日这般下场。
“大师,史大侠,各位,实在是抱歉,未能远迎,是云城的错。请进,请进。”段奕辰向着众人拱一拱手,笑道。
“原是我们来叨扰王爷,还望王爷见谅。”大方念了一句佛号,道。
“大师客气了,请。”段奕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
众人随着段奕辰进了山庄,在大厅中分宾主坐下之后,“来人,上茶。”段奕辰沉声吩咐道。
“是,王爷。”婢女恭敬地行礼,便下去了。
不一会儿,婢女便端着茶回来了。
“这是圣上御赐的雨前龙井,各位尝一尝,看味道如何?”段奕辰笑道。
“口感细腻,清香醇厚,果然是好茶。”史谋遁轻轻呡了一口,道。
“史大侠过奖了。不知道今日史大侠和大师还有各位同道前来,有何事呢?”段奕辰笑道。
“王爷,不知可否曾听闻近日的江湖传闻呢?”上官煌恭敬地问道。
“这位想必是上官少堡主吧,果真是少年英才呀。”段奕辰未答,却赞了一句上官煌。
“王爷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上官煌恭敬地回道。
“大师的弟子,自然是少年英雄。只是近日的江湖传闻,云城自然是听闻过的。但云城不知这件事情与大师和各位同道前来求见云城,有何关系呢?”段奕辰笑着看向大方,问道。
“王爷。”静一师太(峨眉派掌门)刚说了一句,段奕辰却笑着将她的话打断了,“师太和大师及史大侠是长辈,不必这般唤云城,还是唤云城的字便好了。”
“王爷即如此说,我等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静一师太点了点头,道。
“江湖传闻,聂小凤那妖妇想要与众派讲和,唯一的条件便是云城你与她联姻,你娶她为妻,她便与我等讲和。今日,我等前来,便是想来问一下云城你的意见,是如何想的呢?”静一师太沉声问道。
“的确,这十多年来,江湖上人人自危,皆是拜那冥岳岳主聂小凤所赐。如果此事真能妥善解决,江湖从此安宁,不再腥风血雨,自然是不错的。聂小凤是神医丹士罗玄的徒弟,学尽罗玄的本领,江湖上根本无人是她的对手。况且,她诡计多端,阴狠险辣,行事作风,实在是令人头痛。若是云城你能应了她的要求,也能令江湖从此安宁,不再多生事端。只是,不知云城是何想法,可否愿意解救武林同道于水火之中吗?”大方沉声问道。
“原是如此,大师和师太之言,云城自是想要答应的,只是云城也曾听过这位冥岳岳主倾国倾城,为人却是心如蛇蝎,云城与她之间,只怕是……况且,云城从未见过这位冥岳岳主,她又为何执意要云城娶她呢?”段奕辰表面上一本正经(内心却在想:不是,我见过的,我很开心的,我是胡说八道的)地问道。
这一问,却是将众人问住了。他们总不能说因为你像罗玄呀!她聂小凤得不到罗玄,自然想得到与他相似的你呀!他们一个个都是一派宗师,怎么也不能说出这些话呀!
“王爷,凭令师当年与聂星邪的之间的关系,王爷与聂小凤那妖妇之间怎么可能……”上官煌突然沉声道,只是那未尽之言,却着实是引人猜疑。
“放肆。”段奕辰怒道。
“云城息怒,煌儿还小,少不更事,无心之失,望云城莫与他计较。”大方轻声劝道。
“煌儿,还不向王爷请罪。”大方斥道。
“王爷,刚才是晚辈口无遮拦,是晚辈错了,还请王爷恕罪。”上官煌恭敬地拱手行礼,道。
“罢了,看在上官堡主和大师的面子,本王便不与你计较了。”段奕辰沉声道。
“大师,既然令徒这般说了,云城也就不与大师绕弯子了,便实话实说了,云城常年在京城陪伴圣驾,极少在江湖上行走,若不是近几年云城身子不适,圣上体恤,让云城来此休养,云城也是不知江湖上的事情来的。但如今,冥岳岳主既有如此条件,云城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为了武林同道,勉强牺牲一下自己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云城不只是个江湖人,更是圣上亲封的云王,云城的婚事,自然是得圣上和太后同意才可以的。况且,若是传闻无差,贵寺的觉生大师可是冥岳岳主的父亲,婚姻之事,自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算是名正言顺的,大师,您说呢?”段奕辰沉声问道。
这短短的一段话,却正是在告诉他们,眼前的在他们面前的人,可不当当是个江湖人士,不,若不是他师父是毒医离浩,他都不算是江湖人,而是金尊玉贵的王爷,是圣上最重视的臣子,是太后最宠溺的云王。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当年自己做下的孽,今日,他能帮忙,已经是万幸的,不帮忙,他们也强求不了他。
众人心中一想,纷纷在心中一惊,对了,段奕辰可是云王呀!他们只是庶民,而他段奕辰却是皇室中人呀!
“云城此言有理,此事云城自该向圣上和太后娘娘请示的。觉生大师处,云城不必担忧,待我等回去后,自会亲自去向觉生大师交代此事的。”史谋遁笑着说。
“史大侠既如此说了,云城也就不说什么了。云城自会上表向圣上禀明此事,各位便不必担忧了。”段奕辰端起桌上的茶,呡了一口,笑着说。
“我等在此叨扰云城太久了,便先告辞了。”青轩(武当派掌门)笑道。
段奕辰未发一语,点了下头,便将手中的茶放下。
却说大方一行人匆忙间告辞而去,回了客栈,而这边小凤也到了云城山庄了。
“岳主,你来了,快请。”侍卫见到她,忙笑着恭敬地说。
“小凤,你来了,可累了吗?”段奕辰快步而来,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地问道。
“阿辰,我不累。你放心。”小凤任由他牵着,笑着说。
两人边走边说,一同进了山庄内。
“小凤,这是你爱喝的碧螺春,快尝一尝,味道可变了吗?”段奕辰接过婢女手中的茶,递给了小凤。
小凤笑着接过,呡了一口,笑着说:“阿辰,还是你了解我。茶,还是原来的味道。”
“小凤,你当真想好了吗?”段奕辰沉声问道。
“自然了,阿辰,在血池,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小凤苦笑一下,道。
“他说他终有一日会忘了我,他说要我放下。他说过往种种,都忘了。”唇边的苦笑,语气中的低落,令他再不忍看她如此这般痛苦。
“可是,小凤,那婚书要怎么办?小凤,万事切莫意气用事,我实在不忍看你一生不得幸福。”段奕辰轻声劝道。
“阿辰,有你在,我又怎会不幸福美满呢?至于那婚书,撕毁了便是了。他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再执着呢?阿辰,待我们成亲,我便再不理会冥岳的事情了,我们去游历山川河流,可好?”小凤轻声道。
“你的心愿,我素来会替你完成的。只是婚书,万万毁不得,这是圣旨,怎可毁去。小凤,只要你想,我可以成全你。”段奕辰轻声道。
“呵呵,圣旨?阿辰,你看,人人皆知我与他有夫妻之实,却不知我与他也是有夫妻之名的。”小凤凄凉一笑,道。
“小凤,我定十里红妆,风风光光,亲迎你为妻,娶你当我唯一的云王妃。”段奕辰再不能看她眸中的哀伤,拥她入怀,镇重地许下这世间最美好的诺言。
“阿辰,为何这话是你对我说的呢?不是他罗玄呢?”小凤心中叹道。
“阿辰,有你相伴,便足矣。”小凤在他怀中,轻声道。
少林寺,达摩洞,大方正在洞外,踌躇不前,不知应如何向洞中人交代。
“师侄,可有何事吗?”觉生雄厚的声音传入大方耳中,大方咬了一下牙,心想:此事,总要对师叔有一个交代才行。
他踏入洞中,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见过师叔。”
“师侄来此,有何事吗?可是又为了小凤之事吗?”觉生闭目,不看大方,却沉声问道。
“弟子不敢欺瞒师叔,弟子确实是为了聂小凤之事而来。近日江湖传闻,聂小凤看上云城山庄的庄主段奕辰,还说只要能嫁于段奕辰,便与众派罢手言和。聂小凤是师叔的女儿,是罗大侠的徒弟,她的武功之高,世上又有几人能敌。如今,她能放下往日恩怨,自是好得了。只是……”大方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却在最后犹豫了。
“师侄,既然小凤肯放下,自然是好的了。那师侄还有何顾虑呢?”觉生睁开双目,看向大方,沉声问道。
“只是,师叔,江湖皆传聂小凤与罗大侠之间的关系远非师徒关系可比拟,况且有陈玄霜和梅绛雪。而那段奕辰,像极了当年白衣潇洒的罗大侠。”大方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她又何苦呢?是了,我尚且歁不破的情关,怎能要求她放下呢?罢了罢了,遂了她的心,随了她的意吧!”此刻的觉生,不似个断绝七情六欲,斩断俗世红尘的出家人,却像是个对女儿已经是无可奈何的父亲。
“我终究有愧于她们母女二人,如今只要她肯罢手言和,不再血染江湖,我也就只能随了她的意,遂了她的心,由得她去吧。”觉生叹了一口气,道。
“师叔。”大方沉声唤道。
“少林本是佛门清净地,若不是我当初一念之差,也不致让少林蒙上这般羞辱。但,于媚娘,我从未悔过。如今,小凤若得个好归宿,便让少林从此回归宁静吧!佛门之地,佛门之人,不该多管那些红尘俗世了。”觉生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师叔。”大方似不可置信,又似疑惑不解般唤了一声。
“师侄,你去吧,莫再让少林百年的声誉毁于一朝了。”觉生念了一句佛号,沉声道。
“是,师叔,弟子遵命,从此以后,少林再不管江湖恩怨,只扬善除恶,宣扬佛法。”大方恭敬地行了一礼,沉声道。
觉生闭目,继续念着经文,转动佛珠。
大方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便退出了达摩洞。
另一边,蒲红萼领着冥岳的弟子站在茅屋外面,心中叹了一口气,师父,您和师祖之间的事情,怎么拉弟子下水呀!唉,这年头,当个徒弟不容易,当个徒孙更不容易。
“大小姐,我们……”一个冥岳弟子看了一下蒲红萼,问道。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自己进去见师祖就可以了。”蒲红萼摆了摆手,道。
“是,大小姐。”几名冥岳弟子恭敬地说。
蒲红萼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恭敬地说:“弟子蒲红萼奉师父之命,前来拜见师祖,请师祖允许弟子入内拜见。”
“蒲红萼,是她?聂小凤又想干什么?”陈玄霜一脸的愤怒,道。
“玄霜。”方兆南轻声唤道。
“爹爹。”梅绛雪沉声唤了一句。
“绛雪,让她进来吧!”罗玄冰冷的声音响起,他这个徒弟,又想干什么?
“是,爹爹。”绛雪应了一句,转身便出去了。
“大师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绛雪手执玉萧,对着门外的蒲红萼道。
“三师妹,别来无恙。”蒲红萼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笑道。
“弟子见过三小姐。”几名冥岳弟子见了梅绛雪,恭敬地行礼。
虽说眼前这位被岳主逐出师门了,可她依旧是岳主的女儿呀,可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我已不是冥岳的人了,不需要对我行这些虚礼。”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里面那个人。
“大师姐,爹爹让你进去,请吧!”绛雪也不理那些人,对着红萼摆了一个手势,说。
“你们在这儿等着,不必进去了。”蒲红萼转身说了一句,便随了绛雪一同踏入屋内。
“弟子蒲红萼参见师祖。”她恭敬地跪下行了一个弟子之礼。
“起来吧!”罗玄冷声道。
“是,师祖。”红萼恭敬地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一阵寂静,无人说话,除了耳边的风声之外。
“大师姐,你还有何事吗?”许久之后,梅绛雪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师祖,今日,弟子奉师父之命,前来送请柬于师祖。师父还让弟子转告师祖一句话,下个月初七,请师祖前去云城山庄,为师父和云城山庄庄主段奕辰证婚。”蒲红萼一字一句,恭敬地说。
下个月初七,云城山庄,她要嫁给别人了。可为什么心是会痛的,不是应该高兴吗?他的徒弟,终于要成亲了。是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女子,终于要嫁给别人了。当她的证婚人,亲眼看着她穿着凤冠霞帔,嫁给别人吗?罗玄,这是你想要的吗?罗玄,这是你真心希望的吗?罗玄,这才是你想要的正轨吗?
罗玄不动声色,冰冷淡漠的眼神望着那张红色的请柬,心中不禁暗问自己,可手却在握着杯子时颤抖了几下,似在提醒着别人,也在提醒着他自己,他对她,怎会是无动于衷呢?
“段叔叔?她当真要嫁给段叔叔吗?看来,江湖传闻是真的了。她当真能为了段叔叔,从此归隐江湖吗?”罗玄未语,绛雪却不可置信般向着红萼问道。
“昔日在冥岳,师父与段叔叔之间的关系,三师妹不是看得很清楚吗?既然如此,三师妹不为师父贺喜吗?况且,三师妹,师父可再不能受刺激了。”红萼抬眸,似笑非笑,对着绛雪,道。
“她怎么了?可是又……”绛雪还想说什么,红萼却打断了她的话,对着罗玄恭敬地说:“弟子请柬已经送到了,话也带走了,下个月初七,弟子在云城山庄恭候师祖,弟子先告辞了。”
“三师妹,小师妹,你们身为师父的女儿,届时记得来恭贺师父新喜哦!”蒲红萼留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转身便走了。
梅绛雪内心早己波涛汹涌了,她那般执着,怎么会突然之间便要嫁于别人了呢?难道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事情吗?不可能的,她武功高强,连爹爹和外公也未必是她的对手。可是,她怎会突然这么做呢?大师姐说她不能再受刺激了,难道是她旧疾复发了吗?可就算如此,也不可能突然间就做出这种决定呀?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了呢?
“姐姐,那个段奕辰是谁?她怎么会突然便想着嫁给他了呢?”玄霜疑惑不解,问道。
绛雪从思绪万千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家淡漠冰冷的爹爹和疑惑不解的妹妹,欲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
许久之后,她吐出了一口浊气,咬了下牙,似豁出去一样,轻声道:“她素来厌恶男人,可她当冥岳岳主这些年,身边的男人也不是没有的,只是除了一个段奕辰,没有哪个男人能近她的身一尺。段奕辰是当今云王,是云城山庄的庄主,是毒医离浩的徒弟。毒医离浩当年与圣教教主关系匪浅,所以段奕辰与她的关系自然也是匪浅的。”
过了一会儿,她仔细看了一眼罗玄的表情,顿了一下,又轻声道:“在冥岳时,我常看她与段奕辰同食同寝,品箫弹琴,谈笑风声,两人之间非常亲密。”
陈玄霜听完梅绛雪的话,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一下她,想问什么,却什么也问不出口。
梅绛雪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点了点头,她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在血池中看着爹爹的眼神,自然是做不了假了。可这些年来,她与段奕辰之间的种种,也是她亲眼目睹的,难道还能有假吗?
罗玄静静地听着女儿说着她这些年的生活,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她一边口口声声说着对他痴心不悔的话,却在另一边与别的男子同食同寝,品箫弹琴,如同……他不能再想,也不敢再想,因为他害怕自己坚守这么多年的底线会毁去。他已经隐忍这么多年了,不能功亏一篑了吧!可偏偏那个人,是聂小凤。聂小凤,是他一生的痛,是他变成今日这般生不如死的源头。这世上,除了她聂小凤,再也没有人能让他罗玄分寸大乱了。她究竟知不知道,他为了她,做了什么?他欺骗天下人至今,只是为了她。若早知今日,当初他就该亲手杀了她。
“爹爹,也许,也许她……”绛雪看着自家爹爹的脸越来越黑,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气,轻声道。
“她的事情,我不想听。既然她这么想我这个当师父的去当证婚人,我自然如她所愿了。”罗玄淡漠冰霜的话,不知道是在逼迫自己还是别人。
七月初七,正是七夕节,本是男女定情之日,却也是聂小凤与段奕辰的成亲之日。
洛阳城的悦诗风吟酒楼上,四处皆是红绸,漫天火红,处处的喜字,正在昭示着冥岳岳主的大婚之喜。聂小凤的房间里,那梳妆台前,一方棱形的铜镜前正映出一个女子的倒影,那女子穿着红似火的凤冠霞帔,鲜红的盖头,可惜的是那盖头能盖住的是她眸中的悲伤,却盖不住的是直击心灵的痛彻心扉。这女子正是聂小凤。今日,她要成亲了,可惜的是,新郎不是他——罗玄。
本来,她该是在冥岳出嫁,但考虑到路程及吉时问题,她便想着还是在这儿出嫁吧!
这场十里红妆的盛景,她盼望已久了,从豆蔻年华盼至如今的岁月如梭,她都在等,等着心中的那个男子,能够真正地许她这一场十里红妆。可今日,她是等到了,可许她的人,为何不是罗玄呢?既然如此,罗玄,过了今日,我与你,便是再无可能了。阿辰很好,既然三个人之间,终究是要有人伤心的,那不如成全自己与阿辰。罗玄,只要今日你能…………
“师父,吉时已到,该上花轿了。”外面蒲红萼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她的思绪。
“嗯。”她沉声应道。
“师父,你放心,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蒲红萼推开了门,进了来,恭敬地说。
“好。”她沉声应道。
“师父,徒儿迎你回去,可好?”蒲红萼看着眼前的师父,师父不愧是绝世美人,穿上嫁衣,更加绝代风华了。
“好。”她并不在意为何大徒儿这么提议,但也没有反驳。
蒲红萼伸出手,让聂小凤扶上去,而她则在前面,一步一步,往前而去。
这一步礼仪,本不该是由她来完成的。
可是,师父无长兄,也无幼弟,只有她这个徒儿,便只能由她来完成了。
若不是天相师伯逝世的早,今日本该由天相师伯背着师父出嫁,上花轿才对。
聂小凤由着自家徒儿引着,一步一步,放空思绪。
悦诗风吟酒楼之外,段奕辰头戴银冠,腰系玉佩,长发慵懒散落于肩后,他穿着一身大红直裰婚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的腰带。此刻,他兴奋地站在外面,只为他心中的人,今日便要嫁于他了。
“段叔叔,红萼今日便将师父,亲手交于您了。还请段叔叔,莫要辜负了师父。”蒲红萼引着聂小凤到段奕辰的身边,沉声道。
“自然,我此生绝不负小凤。”段奕辰沉声应道。
他牵过聂小凤的手,却发现她颤抖了一下,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迎亲队伍,一路吹拉,向着云城山庄而去。
这场十里红妆的盛景,郎才女貌的佳偶天成,后世之人,仍旧流传着。
“落轿。”聂小凤坐在花轿中,手不自觉得颤抖了一下。
“小凤。”耳边是阿辰温柔的声音,她沉淀了一下心,接过他手的红绸。
两人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她随着他,一步又一步,到了门口,跨过火盆,一步一步,向正厅而去。
“罗大侠,恭喜恭喜。”耳边里传来那些人的,嘈杂之音,可她只听见那三个字“罗大侠” 。
她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身子也虚晃了一下。
“小凤,可是不舒服吗?”段奕辰时刻关注着她,此时见她的样子,担忧地问道。
“无碍,阿辰,你不必担心。”她控制住内心的颤抖,装做若无其事的说。
罗玄无暇顾及那些人的话,此时眼中只有那凤冠霞帔的女子,他从来都知道她很美,却没有想到原来穿上嫁衣的她,是如此的风华绝代。
可今日,她的新郎,不是他罗玄。
“罗大侠,觉生大师说已是佛门中人,不理红尘俗世,而师父也不知在何处云游。今日,我与小凤大喜之日,罗大侠即是小凤的师父,便请罗大侠上座吧!”段奕辰沉声恭敬地说。
“小凤,你也是如此想的吗?”罗玄看着段奕辰,跟前的人,的确是有几分像他少年时的样子的,可他并未回段奕辰的话,却直视聂小凤,沉声问道。
“小凤今日大喜,便请师父上座,为小凤与阿辰证婚,可好?”小凤握紧了手中的红绸,恭敬地问道。
“即是你所请,我自然如你所愿了。”罗玄冷笑一声,道。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司仪看着罗玄坐在高堂的位置,赶紧开口道。
两人转身,跪下,双双行礼。
“二拜高堂!”司仪看着两人行了礼,站起来后,沉声喊道。
两人复转身,跪下,双双行礼。
罗玄怎么也想不到,他与小凤之间,会有今日这般场景。他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看着她穿着嫁衣,与别人拜堂成亲。他心中无半分的欢喜,只觉得胸口有一股血气,直涌心头,令他忍不住,想要吐出来,却又被他生生忍住,手中紧握的把手,抑制不住的顫抖,全身上下散发出冷气。原来,心痛如麻之后,心还会痛的。原来,痛彻心扉的感觉,是这样的。罗玄,你当真能亲眼看她嫁给别人吗?
“夫妻对拜!”司仪见两人站了起来,喊道。
“且慢!”
“且慢!”
“且慢!”
三声不大不小的喊声响起,打破了这场拜堂之礼。
众人都在好奇是谁?纷纷朝声源处望去,原来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