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问题（四）

“干员们，我们出发吧，我们要等待整合运动至少12波辎重，才能达到目的。”

“明白。”

罗德岛的那个公路边上，准确的说是在十字路口的右手边，山坡的坡下停着一架直升机，尘土就在空中飘啊飘啊，舔舐着我们的脸颊和脖子，八名干员带着护目镜拿着大包小包向目标走去，而我这个博士也穿好披挂，带足弹匣，我突然在想，如果我有个墨镜该有多好。

没有如果。

我最后一个踏上机舱，把枪束在肩上，敲了敲飞行员的头，手旋转了起来，大声喊道：“出发！”

直升机驾驶员熟练地把飞机升了起来，顺时针绕了罗德岛一圈，径直飞向了山丘下的那座郡城里去了。而我觉得那里比以往烟更浓烈，火更旺盛，我仿佛把整个小队丢进了一个沸腾的大锅，里面什么蔬菜和肉类都有，甚至还有些盐巴，导致整个锅里噼里啪啦的，而这一整个飞机里除了我都是女性干员，真的是应了我那句话。

谁让我是个混蛋呢。

“哎，对不起啊。”我对着她们说出了这句话。

奈何螺旋桨的声音太大了，直接吞没了我的声音。

可是她们看出来我想说什么。

“你说什么！”所有人皱着眉毛试图听清我在说什么。

我只好在我的帽子里笑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听错了。

“长官？”我回了头，“我们没法把你送到目标点了，我得立刻赶到A34去去撤离龙门的警员，你看这里距离目标点只有200米，你们可以索降或者立刻着陆吗？我们可以商量的。”

“你们那里有多紧急？比我们还急？”我大声问道。

“我是距离那里最近的直升机了，长官，我没有办法，那里被弓弩手和披风法师那些什么玩意的攻破了。”

“距离这里有多远？”我继续问。

“500米，我认为我必须要去！我的飞机上仍然装配有合适的武器，我别无选择长官！”

这个时候一个手掌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博士，我觉得我们能应付过来。”

是推进之王，阿米娅在演习室里的话语依旧在我的脑子里打着转转。

我点了点头，“拜托了，对不起。”我用力喊道。

“啰嗦！”我刚一回头就听到了这句话，我不禁咧嘴笑了笑，这才对嘛。

“伙计！我猜就算你飞过去，没人替你扣扳机啊！”

机舱里安静的很。干员们太默契了，两根绳索从两边扔了下去，“悬停，只有30秒，不能再多了！”

干员们就这样顺势滑了下去，近乎完美的落了地，我作为直升机上的最后一人，站在舱门边上用手一拉，物资就滑向了地面，当我正想招手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抬头，都在重新装配着自己的武器。

不对，有一个。

华法琳，她抬着头向我招了招手，“我去去就来！”

“老伙计，我们走吧，去救你的人！”

“非常感谢！”

“不白用，打完之后我要拿物资的！”

“当然可以！但务必在清点员到来前！”

清点员之前？我的天哪，那我可希望你晚来点，只希望干员们那边也顺利，虽然我觉得有时候PTRS就是个骗人的脑残，要用的时候不顶用，不用的时候跟个神仙一样。

降落了，简直就是降落到了地狱。

这个战位简直就是屠宰场，两条南北相同的街道，一个宽四五十米，另一个只有不足十米，这里一定是个关键地点。

说不上来的关键。

那条小路战线第一排持盾的龙门警员在苦苦支撑，在一步步后退，可我看不到有任何大规模人员在进行冲击，可是我想一探究竟，于是我紧接着向左手边墙上的台阶走去，那里应该是一个咖啡馆，向上走了两米我就明白了。

失去灵魂的肉体孤零零的躺在龙门近卫局的大盾之前，第一排警察后退的原因是这堵墙实在是太重了，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整合运动借助这样的梯子形成高度差对后方人员进行杀伤。

小路是由鹅卵石铺成的，可是它们不再保有原来的颜色了，左边一晕染，右边一溅射，如果这是和平时期，那一定能在美术界引起相当的轰动，可是就只是这样的一个可怜年代，没有怜悯，没有同情。

我从胸前取下步枪，走了一下程序。

弹匣，保险，快慢机，拉膛，一气呵成，这是能天使教会我的。

叹一口气，以示对杀戮的尊敬，这也是能天使教会我的。

身边的担架没有断过，不是扎伤就是缺胳膊断腿，一点点走进前线内围，体会一下生的可贵。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灵魂皆不在，死神空度劫。

“我能为你做什么！”我走到了一名持盾的警员背后。

“别杀了他们！”

“这不可能！”话还没说完，一发迫击炮飞到了我们的身后，咖啡馆算是完蛋了，连同里面的枪手。

“他们还小，不懂事，整合运动就是这样。”我开始好奇这个护脸下的面孔是不是一位老父亲了。

有道理。

“这样吧，”我咔哒一声关上保险，“我用枪托抡行不行？”

空气中传来一阵被切割的声音，刚刚在和我交流的警员的盾被瞬间刺穿了。

那柄长刀准准的扎进了警员的胃里，我惊呆了，“医疗兵！来人哪！”

又是一阵凌厉的声音，刀被抽了出来，警员当场就不省人事的栽倒在地上。

“我去他妈的怜悯。”随后一个箭步冲出了这个行将垮掉的防线。

整合运动的一名干员和我打了个照面，他没有想到还有人反着冲出来。

我抓住护木，像打棒球一样，一个过肩砸到了他的脸上，他的刀也落到了地上，我只能保佑这杆枪依旧靠得住，仍能行使击发的功能。

把枪转过来花了太多的时间，但是缺少训练和战斗素质的整合运动仍然没有威胁到我，我到最后一刻仍然在犹豫是否要向一群孩子开枪。

你说能天使是怎么搞的？

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