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姐姐既然都还记得。”
陵容含恨笑了一声，“有始有终，陵容终究也得了报应，姐姐要恨要报仇，陵容悉听尊便。”
“你告知我那事，本意是为了让我关心则乱。一来也怪我没藏好，二来终究是我心里惦着，怨不得旁人。”
眉庄音色冷淡，陵容不说话。甄嬛在后头看着她俩一头雾水，只觉得今儿个自己一整天都见了鬼了。
“眉姐姐……陵容，你们……结怨了？”
“不过都是旧事了，现如今重来一回，我想安妹妹也知道该怎么选。”眉庄话风却是一转。
“怎么选都好，总之我不会再寄人篱下，承人之恩。”陵容却没有受她的意，“哪怕黯淡一世，也总比受恩于人不得喘息要好。”
“你竟是这么想我们的？”
眉庄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陵容却瞥了甄嬛一眼，眉庄只得作罢。
“……罢了，我只问你一句，如今你还肯不肯帮我们。”
“事已至此，也没别的法子。”
陵容转过头看着茫然良久的甄嬛，“不论如何，都是我欠下的。只是不知两位姐姐，需要我如何帮？”
“帮？帮什么……”“嬛儿……”眉庄打断甄嬛，“我现在需告诉你一件事，你只需记着我没有疯！”
眉庄拉住甄嬛的手，“你记着，现如今所有的人都是重活了一遍的，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今后的处境与结局，所以都会互相提防。而你……恐怕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从今以后，你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必须小心再小心！你明白了吗！”
甄嬛愣愣看着她俩，错愕中点了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皇上。”
陵容却显得异常冷静，“如果皇上都还记得，我想帮你们也无济于事，而且恐怕，我会是全后宫死的最早的那个。”
“你什么意思……”
陵容却只是低眉一笑，“再等等吧。”
——
“那几个废物不中用，敬妃端妃一伙人绝不肯降服于本宫……”
宜修在景仁宫气的头风发作，“好在甄嬛如今还未得宠，本宫还来得及除掉她！”
“娘娘……可若皇上也还记得这一切，事情恐怕就麻烦了。”剪秋担忧道。
纯元皇后的事情……说来不仅是皇上的心头刺，更是这些人手里的把柄。皇后如今固然可以用权势来拿捏她们，可她们同样可以用这件事来要挟皇后
“皇上……皇上……”
皇后闭上眼扶住额头，一想到此后皇上与她“死生不复相见”的诅咒，她就觉得心如刀绞。
“照理而言，皇上今晚应当要来景仁宫，娘娘不妨以静待变。”
——
“你们娘娘呢？”
华妃在延庆殿外站着，延庆殿上下惊恐万状，惶惶不安。
“不必叫她来迎，本宫去见她就是。”
“华妃娘娘息怒，娘娘久病，只怕沾染到华妃娘娘凤体……”“你家娘娘是醒着还是睡着？”
吉祥吞吞吐吐不敢细语
“叫她进来。”
里头却传来说话的声音，华妃闻言也不再管吉祥，径直走了进去。
“华妃……怎么，华妃娘娘竟得空要来见我？”
端妃倚在榻上，虽体弱无力，却仍旧不失风骨的冷笑道。华妃却眉头紧蹙，抿着唇，渐渐湿了眼眶，良久不语。
“你想必也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这样来找我。”
端妃叹了一声，“我害你失了孩子，你要了我半条命，咱们也算是扯平了。”
“哪就这么好扯平了？”
华妃恨道，“本宫和你之间还远着呢，我没有一天不记恨你，没有一天不痛恨为什么你要来害我！”
“当真是我要害你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
华妃却带着哭腔怨着，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流下来，“我一直那么盼望，盼望能有一个孩子，这样我也好少担惊受怕些……可是，我一想到你，就知道我的孩子再也难来到世间了……你叫我如何不恨你，如何不恨？”
“其实你心里都已经明白了……只是还和自己，和现实过不去而已。”端妃无可奈何看着她，“既然重活一次，许多事就都可以重来。我虽有心记恨你，可也实在明白，你我都是受害的人。”
“……你还敢记恨我？”华妃瞪大了眼咬牙切齿反问道，唇角颤抖半晌却没有再说下去。
端妃直直望着她，眼中并无惧色。二人僵持良久，终究是华妃先败下阵来。
“端妃，本宫和你……日后还有的是话要说。”
——
华妃拂袖而去，颂芝赶紧追在后头，“娘娘！”
冲到延庆殿外面，华妃却忽然冷静下来，转身看着延庆殿凄凄凉凉的光景，“侍候端妃的人都上哪去了？”
“如今的话……应当是娘娘吩咐，都……”“叫他们都回来，好生伺候，本宫要端妃活着，日后……本宫有话问她。”
“……是。”
华妃一如往昔抬起头，朝上抹了抹眼泪。这紫禁城的天一直都是这样，由不得人。
——
众人战战兢兢等到晚上，只听圣驾从养心殿移步，一直到景仁宫。
宜修一身珊瑚色宫装，立在门外等待皇上，直到亲眼看见圣驾，看见皇上从门口走来，一切恍如隔世。
“臣妾参见皇上。”
宜修跪倒在地，心中已做好一切准备——她其实大可不必为日后盘算那么多，只要皇上还记得一切，她便是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
“皇后何故行此大礼？”
皇上却诧异道，递出双手将宜修从地上扶起来，
“地上凉，天气又这么冷，皇后何必在门口等朕？不怕着了风寒？”
——
宜修怔愣片刻，直到泪水差点从眼中落出来才忙道，“是……臣妾有过，还望皇上原谅。”
“出什么事了。”
“说来……倒是臣妾也糊涂了。”宜修扶着皇上进去，“今儿个新入宫的新人前来给臣妾请安，照理皇上今晚该翻他们的牌子才是，只不过……”“不过什么？”
确认皇上是真的没反应之后，宜修松了口气，“是这样的，沈贵人莞常在还有安答应……接连告病，夏常在精神不好，惶惶不安，臣妾已叫人去看了。”
“都病了？”
“是……”宜修说的是实话，这些人也确实都不是她算计的。沈眉庄与甄嬛好解释，安陵容应当是不想受自己摆布，而夏氏这个意料外成员纯属于不中用，“实在是臣妾照顾不周，臣妾有罪……”
“罢了，她们刚进宫，皇后打点的已经很周到了，想来是她们刚进宫……水土不服。”皇上乱扯了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也安慰皇后。
“那，皇上看今晚……翻谁的牌子才是啊？”
“富察贵人朕暂时不想见，富察氏需要安抚，现在还不是时候。”皇上的手略过富察贵人的牌子，“淳常在还太小……博尔齐吉特氏……罢了，朕今日刚收到年羹尧的请安折子，就去华妃那里吧。”
……也好，宜修盘算着。
“朕明日十五来陪皇后，皇后明日一定等朕来。”
“是。”宜修听闻此言笑了一笑，只觉得眼泪都快从眼中溢出来了。
——
可事情到了翊坤宫这里，逐渐变得不可收拾。
“你们娘娘也病了？？？”
皇上在翊坤宫门口瞪大了眼睛，不是，什么毛病？？？到底是哪的风水出问题了？
他这辈子就从没在翊坤宫吃到过闭门羹？？！
“娘娘精神不济，已经睡了，不能起身迎接皇上。”颂芝回答道，想到前世娘娘最后的处境，也不愿替皇上周圆。
……耍小性子呢？
“既然华妃身体不好，你们就好好照顾着，朕去看齐妃和三阿哥了。”皇上在帐外喊道。
……
半晌过去，他没挪窝，也没个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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